我和前女友的故事(中)
假期很快过去,作者要回北京继续完成学业了。在临别的时候,我的前女友哭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我把她抱在怀里,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我要找的爱情,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她好。在整个九月份里,我们虽然远在异地,但每天都有联系。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每天都黯然神伤,动不动就哭。她说,她太想我了。我说既然你那么想我,国庆节就来北京找我吧。她满心欢喜地答应。我没想到的是,她这一来,就是整整10个月。
有一点她没有撒谎,那就是她的爸妈的确是非常、非常传统的,不难想象他们是不许我前女友发生婚前性行为的。然而,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下,她在国庆节来到北京,瞒着她的父母直接在我的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屋子!需要声明的是,我的爸妈完全知晓并积极赞成此事,租房子的钱也是由他们出的。现在想想,简直是太荒唐了。一方面来讲,我的父母也隐瞒了她的父母(尽管此时双方父母还未见面),可以说有点欺负人。另一方面来讲,我的前女友的的确确是从我的城市跑到北京张罗着在我的学校附近租房,可以说有点自己把自己卖了还要替我数钱那种感觉了。我没有理由阻止这一切,也没来得及阻止这一切。到了假期结束的时候,我们已经一起在一间出租屋里住下了(注意仅仅只有一个卧室,房子的其余部有其他租户)。这样的变化令我有些猝不及防——在七月份的时候,我还是个处男。到了十月份,我居然已经在和女友同居了!
这场为期十个月的同居带给了我难以磨灭的灾难,当然我也是个傻子,明明有无数机会可以终止这一切的,但是却任由事态发展了下去。在同居中,我的前女友有两点让我饱受磨难,其中之一是她实在太喜欢吵架了,因为什么离奇的事情都要跟我吵,一吵能吵十几个小时(真的毫不夸张,有一次吵了整整两天两夜,吵得作者都快神经衰弱了)。你可能会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我也加入了争吵。苍天有眼!我多么希望能光速滑跪来结束每一次争吵!抑或是发现一些对付她的诀窍来预防或者终止争吵!请相信我,没有任何用,就是屋子里飞进只苍蝇也得和她吵一天一夜才能飞走。她争吵的理由很稀奇,比如有一次看电视剧《欢乐颂》的时候,我说刘涛在男生中好像挺有人气的,她瞬间就不乐意了,和我大吵了好几个小时,理由是我居然在她的面前称赞别的女人,完全是在侮辱她。我不能积极认错,她从来不接受认错,更不能有任何形式的反抗,否则那真的会愈演愈烈。
最要命的是,她的思维完全异于常人,是递归的、递进的、不断调用自身的,颇有一种“你今天敢吃草,明天就敢吃人”或者“主公一胜而袁绍一败,此二胜也”的荒谬感。你和她解释这是滑坡谬误,今天吃草并不意味着明天吃人,就好像把柴禾点着不可能烧光全宇宙一样。但她听不进去,她非常笃信一切就是她认为的那样——你今天敢瞪她一眼,明天就敢骂她,后天就敢打她,大后天就敢杀她。你都敢杀她了,她现在和你大吵一架,纠正你意识形态的错误不过分吧?说道意识形态,她真的非常在意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要求我必须把她视为完美的、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哪怕是她在行为上有诸多疯狂和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仍然要绝对地崇拜她。如果我背离了这样的意识形态,那么她就会和我吵上个几天几夜来纠正我。十个月的时间里,我实在是和她吵服了,哪怕是哭天抢地、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到最后,我被她调得不像样子,为了不与她发生争吵,我几乎到了连话都不敢说的地步。不过,也不是每一次吵架都是她发起的。有那么几次,的确是我主动找了她的麻烦,比如医院持刀事件。
把时间线拨回到2023年11月,那时我们已经同居一个多月了。她在北京和美妇儿医院(现在估计已经倒闭了)预约了HPV疫苗,第一针早在几个月前就顺顺利利打了,然而第二针迟迟不通知打。她跑到那个医院去问,发现还有很多女人也打不上疫苗。医院表示因为他们资金流转困难,暂时没有疫苗。这无疑激怒了她,因为她知道疫苗应该按部就班地打,超时的话效力将大打折扣。于是,她去超市买了把水果刀,扬言要去医院把院方的人都杀了。
尽管她嘴上说着不要我跟她去,但我还是跟她去了。我没有从一开始阻止她,是因为我完全误判了她的决心。我以为她拿着水果刀不过是壮壮胆,没想到那把刀真的会出鞘。她一进了医院,就二话不说拔出刀开始搞破坏——主要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比如盆栽、海报等等。我这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然而却还是寄希望于她能停手。所幸这场破坏没有持续太久,最终她晃着手中一拃长的水果刀,坐到了一个椅子上。
她的行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医院的经理很快找了过来,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她在医院预约了第二针HPV疫苗,超时了一个多月还没给她打。经理承诺现在就给她打,优先打,但同时要求她把刀收起来。她情绪很快失了控,在她看来经理显然又在用花言巧语来搪塞她,最终也不会给她打。她说必须现在、立刻、马上给她打!经理也毫不退让,说你先把刀收起来,我才能给你打。局面一时僵持不下,她的神态和语气越来越疯狂。
“我要的是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打!”她尖叫着。
经理还是那个要求:“你把刀收起里,我现在就给你打!”
谈判破裂,她拒绝收刀。经理使出了最终手段:“你如果不把刀收起来的话,我就报警了。”
我实在坐不住了,如果说之前她还属于发泄情绪的范畴,不太可能有什么严重的后果的话,那么到了这一步她真的是站在悬崖边上了。我积极地劝说道:“经理已经同意给咱们打了,你把刀收起来吧,等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并尝试夺刀。
她瞬间将手缩回去,怒目圆睁地瞪着我,说出了一句让我毕生难忘的话:“我不希望第一个死在我刀下的人是你。”
我早该想到她是这样的人,一个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人,一个不懂得适可而止的人。现实和小说是不一样的,小说里你可以肆意屠杀反派全家,但是现实是要有逻辑和秩序的。她现在收刀,或者假装被我顺势夺刀是没有任何损失的,既不丢颜面也不用赔偿,再不济也得到了医院经理的承诺,然而她就是要肆意地宣泄情绪。事后,我也试着和她讲道理,比如解释到底什么是“破产”。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还立在这里并作出承诺实际上已经相当难得。但在她看来,她花了钱但是没有按期接种疫苗就是受了欺负。医院是有疫苗的,但就是不肯给她打,不是欺负是什么?
总之,事情还是被闹大了,来了好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小心翼翼地控制住了她并从她手上夺过了刀,我也被叫过去做了笔录。一路上,我积极地为她说好话,刻意模糊很多细节,比如“水果刀是在医院门口捡的”、“她没想要伤害别人,只是想拿刀自残血溅五步”等等。警察们也算是心领神会,不想把事情闹大,按我说的做了笔录,并口头教育了我的前女友——她到最后都绷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这把警察气坏了,指着她的鼻子说:“第一,我不欠你什么……”
她如愿以偿地当天就打了疫苗,她将这视为自己的胜利:“你看,如果不是我这么闹的话,今天能打得上疫苗吗?”我被气得够呛,不知道从哪里吐槽。也得亏她是女生,是版本T0。如果做这一切的人是我的话高低得去局子里蹲两天——我不乱说,就冲她接受批评教育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换作一个男人的话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了。
我批评了她,指出了她的两点错误:第一,她不该这么极端。第二,她不该说要杀我。令我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样合理的批评,都遭遇了她的强烈反抗。首先,她不承认她有多极端,就像小明剑魔的逻辑一样,你不能只谈极端不谈为什么极端。她花了钱没有打上疫苗是事实,既然排队根本排不上她只能用这种手段来维权。其次,尽管当时她说了要杀我的话,但那都是气话,是不算数的——这一点真的双标到了极点,前不久她自己还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气话,有的只是真情流露。”并把我说过的最恶毒的话全部罗织在了一起秋后问斩。轮到她的时候,又成了可以作废的“气话”了。
关于她的手段是否合理这件事,我还是坚持我的看法,认为是不合理的,或者至少是可以在警察来之前终止的。我不是不能理解极端,但是这个理由总得充分吧,假如被扣押的不是一针疫苗而是一套房子这样一个人半辈子的心血,那我觉得多极端都不过分。可那真的只是一针疫苗啊!这个世界上不打HPV疫苗的女人也照样好好活着,为了一针疫苗徘徊在入狱的边缘显然是不合情理的。尽管她一再强调这针疫苗关乎到她的健康,可要我说也得看多少程度的健康。感冒也是疾病,你会因为某人传染了你感冒而对他恨之入骨吗?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让步,而是据理力争。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要她道歉,因为她当时的确说出了“我不希望第一个死在我刀下的人是你”这样的话。她本人对待气话向来都是当真话处理的,我没她那么严重,道个歉就算过去了。不管屏幕前的读者你信不信,我直到分手都没有得到她的道歉。她的确写过一封长达四页的“道歉信”,但内容完全和道歉不沾边,基本上是在强调她一个女生孤身一人来北京陪我有多不容易,我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她道歉有多么不近人情。
事实上,以上发生的故事只不过是我们之间比较有代表性的一幕。还有很多荒唐的事情,我这里再简单罗列一条——她夜里嚼完口香糖不往垃圾桶里扔,而是一块一块粘在了床头。我发现的时候已经糊了一手,艰难地一块一块把它们撕了下来,并告诫她以后不要口香糖到处乱粘。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我们创下了吵架的记录——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没日没夜的争吵,吵得作者神经衰弱、跪地求饶,但你们懂的,没有用的。你可能会好奇,这次她又有什么理由,把口香糖到处乱粘还能有理了吗?没错,人家总有理由。她的理由如下:
一、我今天让她扔口香糖、明天就要让她打扫屋子、后天就要把她规训成一个全职保姆,这是封建大男子主义,是不正确的。
二、我因为这么点小事也要说她,明显是没事找事,是不爱她了。
三、现在不爱她,明显是早就不爱她了,或者说从来没有爱过她。果然我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骗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