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外的电子钟跳至03:47时,景以舟第三次捏碎了纸杯。
冰美式溅在Prada乐福鞋上,像一小片污浊的威尼斯运河。
走廊尽头传来轮胎摩擦声,叶明远的Maybach还未停稳,秘书已捧着文件冲向消毒室。
她签完字了?叶父的鳄鱼皮鞋碾过地上纸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向产房。
景以舟用沾着咖啡渍的手机调出监控画面。
镜头里叶竹溪正单手签署并购协议,发丝黏在苍白额头上如同洇开的墨迹。
胎心监护仪的滴滴声中,她突然抬头看向镜头:告诉父亲,长河实业的尽职调查有问题。
宫缩来临时钢笔在纸面划出长痕,第三页附注的矿产估值…
惨叫声切断了后半句话。
景以舟冲进产房时,看见妻子蜷成弓形的身体在无影灯下颤抖。
助产士惊呼开十指了,而叶竹溪染血的指甲正抠进平板电脑边缘——萤幕上是瑞士信贷刚发来的股权变动通知。
扔掉。
景以舟抽走电子设备,却被她反手扼住手腕。
叶竹溪眼底烧着某种他熟悉的光,那是收购战最激烈时才会出现的、将人骨血都熔化的炽热。
听好..她齿间溢出血丝,如果…我休克…授权书在…
剧烈宫缩打断了指令。
景以舟将她汗湿的额发拨开,突然俯身咬住她耳垂——这是他们在谈判桌上惯用的暗号。
叶竹溪浑身绷紧,随即在他舌尖划过耳廓时瘫软下来。
叶董事长。他抵着她锁骨低语,手指顺着产床边缘下滑,现在我要你专心做一件事。突然掐住她大腿内侧的嫩肉,把我们的女儿生下来。
胎儿就在此刻降临。
婴儿啼哭响起的瞬间,叶竹溪的手机同时震动——叶父发来长河实业股价暴跌的消息。
景以舟看着妻子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产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猎人般的笑意。
拿来。
她向秘书伸手,染血的病号服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未消的吻痕。
当护士抱着女婴走近时,叶竹溪正用沙哑的声音下达指令:做空长河债券,联系伦敦那边…
婴儿突然抓住她垂落的发丝。
暖箱里的消毒灯将小家伙的皮肤照成蜜桃色,睫毛在脸蛋投下扇形阴影。
景以舟看见妻子喉头滚动了一下,签字的手悬在半空。
某种比羊水更温润的东西漫过产房,将监护仪的电流声都泡软了。
叶景也。叶竹溪突然说。她指尖轻触婴儿掌心,立刻被紧紧攥住,就叫叶景也。
清晨五点的上海在窗外苏醒。景以舟将妻女揽入怀中时,听见叶竹溪贴着女儿胎发呢喃:你将来会明白…权力是世上最温柔的枷锁…
日光爬上保温箱的那一刻,叶父在走廊尽头掐灭雪茄。老人转身时,金丝眼镜后闪过与产房内如出一辙的笑意。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