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勒索电话
陈沄遇到了大麻烦——她被电话勒索了!
对方不知道如何获得了她的私人号码。在电话里,对方声称自己是‘X组织’的成员,掌握着六年前她和范伯阳的视频,并要挟她回延翰在指定的时间到指定的地点碰面,否则就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
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十多年的陈沄自然不甘愿束手就擒,她咨询了经济公司的法律顾问,希望能用法律的手段保护自己的权益。起初,顾问的态度非常强硬,建议她拿着通话录音立刻报警。然而,当得知对方自称来自“X组织”时,顾问的态度立刻发生了变化。
“站在法律的角度我仍然建议您报警,可站在顾问的角度我建议您不要报警,而是在确保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前往对方指定的地点。一般来讲,X组织不会伤害您。”法律顾问的神情中透露着一丝悲悯。
“这个‘X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陈沄问道。
“首先毫无疑问它是个黑社会组织,不过它的管理者来头都不小……我没办法告诉您更多,陈小姐,除非您答应不把我接下来的话告诉任何人。”顾问谨慎地说。
“你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陈沄蹙起了眉头。
顾问左顾右盼了一下,悄声说道:“公子党。”
“那是什么?”陈沄问道。
“简单来说是一个由中、俄两国的富少们以及沙特王室组成的这么一个圈子。他们成立了‘X组织’,专门用年轻女性的肉体来服务特权阶级。”顾问解释道。
“这么说来……我被他们盯上了?”
“恐怕是的……”
“我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吗?”
“您当然随时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反击,但会不会适得其反我就说不准了。毕竟绝对法治的国家在地球上还没有诞生,一旦牵扯到政治,结果怎样就得取决于赢家们的心情了。”顾问无奈地说。
陈沄陷入了沉思。她不能接受自己的视频流到网上,也不希望这件事被闹得太大。于是,她只身前往延翰,第一站便来太行传媒的总部找到刘子琪。时年四十四岁的刘子琪身材依旧完美,只是脸上的皮肤比起年轻时略显干涩。
“范伯阳在哪里?他没有把视频删除干净,反而泄露出去了!”陈沄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你冷静点,小沄。伯阳一年前就和我解约了,你试过打他的电话吗?”刘子琪冷静地问道。
“我试过了,号码已经作废了。这就是他搞的鬼!”陈沄焦急地踱来踱去。
“你先别着急。你说你被电话勒索了,对吧?”
“对!”
“那对方有没有提出社么要求?”
“他只是让我到一家名叫Tally的酒店碰面……对了,他自称是‘X组织’的成员。”
刘子琪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那糟了……想不到X组织还做这种事!”
“肯定是范伯阳勾结了X组织。X组织看准了他在娱乐圈的人脉,用金钱来利诱他!”陈沄分析道。
“现在还不能把话说那么绝对。伯阳不像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刘子琪说。
陈沄啼笑皆非,毫不留情地驳斥道:“你醒醒吧,子琪姐!难道当年他拿视频勒索我的时候你还看不出来他是个什么人吗?佛口蛇心、两面三刀!就是因为你袒护他,他才越来越肆无忌惮!”
陈沄的驳斥让刘子琪脸色很难看:“那你说,你想怎么办?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陪我一起去!”陈沄双手撑在桌面上,怒目圆视地瞪着刘子琪,“是你纵容了这个恶魔的成长,你有义务和我一起吞下这恶果!”
刘子琪叹了口气,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好的,我陪你一起去。”
就这样,昔日的师徒二人再次走到了一起。罗阿姨驾驶着黑色商务车,载着她们和四名身材魁梧的保镖。为了她们的人身安全,也为了能留下更多证据,她们佩戴了微型的窃听器。到达酒店门口时,陈沄按照上一次通话的指示拨通了那个神秘的境外号码。
“我已经到酒店门口了。”陈沄通过后视镜和刘子琪交换着眼神。
“很好,就你一个人吧?”通话那头的声音经过了明显的处理,听起来就像变形金刚一般低沉。
“不止。我还带上了太行传媒的CEO。”陈沄说道。这句话实际上暗藏着试探,如果说刘子琪董事长的身份还算广为人知,那么同时兼任CEO这点基本上只有少数业内人士才知道。
“你还带着刘子琪?无妨,你们俩一起进来吧。酒店大堂会有一个女服务员带你们上电梯,你们跟着她走就行。对了,不要试图携带任何电子设备,我们会对你们进行全身检查的。”
“那你能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吗?”陈沄反问道。
“你放心,X不是一个信奉暴力的组织,能谈判的事绝不动手。”
陈沄挂掉了电话,和刘子琪默契地摘掉了藏在胸衣里的窃听设备。她们鼓起勇气,神情严峻地下了车。走进酒店门口的那一刻,一位女服务员笑脸相迎:“二位好!请跟我走。”透过余光,陈沄看到大厅里坐着几个豹头环眼的男人。男人们表面上把头埋在报刊和书籍里,暗地里却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们。
来到电梯里,女服务员瞬间收回笑颜,拿出金属探测仪检查起了二人的身体。探测仪极为灵敏,甚至就连陈沄胸罩下面的钢圈也没有放过。好在女服务员也算是有一定常识的,她在伸手摸了一圈后也便没有过多追究。
电梯在26楼停了下来。女服务员将她们带到了门牌号为“2623”的房门口,并用房卡刷开房门,示意二人进去。陈沄和刘子琪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间,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此时此刻,她们身上没有任何与外界通讯的设备,如果突然有人图谋不轨的话她们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可谓真正的龙潭虎穴。不过陈沄和刘子琪也都不是一般的女人,在她们身后各自有一个庞大团队的支持,这便是陈沄敢于赴会的底气。
女服务员反手关上了门,独留二人在房间里不知所措地等待。不一会儿,一个高挑而熟悉的身影推开了房门,身旁还带着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那正是范伯阳和他的狗腿子。
“范伯阳!果然是你!”陈沄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在就和他拼命。
“冷静一点,陈沄。你生气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可爱。”范伯阳笑着说。
范伯阳的话让陈沄感到一阵恶心。
“伯阳?你怎么和他们同流合污?”刘子琪蹙起眉头。
“哟,子琪姐,别来无恙。我恐怕你没什么资格说我,毕竟你也受过X组织的‘恩惠’,不是么?”范伯阳坐在桌子上,露出和煦的微笑。
“‘恩惠’?这是怎么回事?”陈沄看向刘子琪。刘子琪面露难色,一言不发。
“简单来说子琪姐就是通过X组织和一位大佬搭上了线,从而一举拿下了2011年的‘最佳女演员奖’。”范伯阳解释道。
陈沄恶狠狠地瞪着刘子琪,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的恩师竟然是一个出卖肉体的人!不过她知道这种操作在娱乐圈屡见不鲜,眼下也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你说吧,范伯阳。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陈沄双臂环胸,恼怒地说。
“这事儿呢说起来也简单,有个大佬相中了你,要你做他的小三。你如果答应的话大佬会以房产和股票的形式陆续转赠你十亿元,并且保证你从今往后在娱乐圈风生水起。怎么样,是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交易?”范伯阳问道。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陈沄横眉冷对。
“不答应的话我就把那段视频发到网上去,让全世界的人都欣赏一下你的身姿。”
“你……”陈沄气得咬牙切齿。
“这有什么值得考虑的吗,陈沄?难道你没见过身边的女演员摇着屁股爬上金主的床,只为了剧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吗?你在演艺圈这么多年,还见过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十亿元!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太行一年的营业额恐怕都达不到十亿元吧。”范伯阳说道。
“我觉得恶心。”陈沄冷冷地说。
“嚯哟,陈沄,不要装得那么冰清玉洁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不卖的,所谓的洁身自好不过是价格没谈拢罢了。我知道你依仗着自己的姿色和才能,心比天高,想找一个又年轻又有钱,同时社会声誉不错的男人。可是那样的男人又有什么理由趟婚姻这趟浑水呢?一不小心资产从此还得一劈两半。到头来也只是玩弄你。等你容颜老去,你会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东西可卖了。”范伯阳说。
“果然是人中的垃圾,说话都这么恶心!”陈沄呲牙咧嘴地说。
“真的,很现实的问题。也许是你还年轻,还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又或者是见识过的人太少。我已经和大佬见过面了,人很不错,虽然老了点。大佬说如果你有这个意愿的话发展长期关系也不是不可以。恕我直言,女演员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上岸了。”范伯阳说。
“呵,还‘上岸了’,我就不信女演员会把这种归宿成为‘上岸了’!子琪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答应吗?”陈沄看向刘子琪,问道。
刘子琪目光躲闪,欲言又止。
“我来帮子琪姐说吧,她会的。”范伯阳脸上闪过一抹戏谑的微笑。
“真的吗,刘子琪?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陈沄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恩师。
“我……我会的。”刘子琪目光低垂,极不情愿地说道。
陈沄只感到一阵恍惚。
“你们走后,太行的收益很不好。我每天早出晚归,日夜操劳,结果现在奋斗半辈子积累下的资产也在不停地流逝。我累了,想找个男人靠一靠了。”刘子琪说。
“真不错,子琪姐。我欣赏你的诚实。这件事办妥后,我会认真为你搭桥牵线的。”范伯阳微笑着说。
“那……有劳你了。”刘子琪低声下气地说。
刘子琪的临阵倒戈给陈沄的价值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她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直到退无可退靠在窗边。她怀疑自己,也怀疑这个世界。
“怎么说,陈沄。考虑一下?”范伯阳问道。
陈沄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不逼你,回去后认真考虑一下吧。你有一周的时间来回应我。一周内如果我不到你的答复,我保证会把视频上传上去的。”范伯阳说罢,带着跟班离开了房间。
陈沄呆呆地注视着刘子琪,而刘子琪则惭愧地低下了头。在返回太行总部的路上,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
傍晚,回到别墅,这里的空旷和寂静让她既孤独又恐惧,每一个看不到的角落和轻掩的房门内都仿佛藏匿着孤魂野鬼。两三年前,她还在国立影视学院学习的时候,哥哥和小苒经常在假期来别墅陪她,他们的欢声笑语至今仍回荡在她耳旁。而如今她已经超过半年没有见过哥哥,将近一年没见过小苒了。偌大的别墅只有她孤伶伶一个人,如果她不搞出点动静的话一个晚上屋子里都不会有半点声响。
无尽的孤独淹没了她。她竟然不知道可以向谁倾诉!她翻了翻微信联系人列表,想到了爸爸妈妈。可是爸爸妈妈又能做什么呢?也不过是干着急罢了。她想到了曾交往的男友:宋砚卿、陆泽粼、韩宥谦、李逸欣……可他们的关系终究不过是巫山云雨,根本不足以托以这么大的信任。正当她茫然无措的时候,哥哥向她发来了每天的例行问候:
“小沄,今天过得还好吗?劳逸结合,注意身体!”
陈沄笑了,泪水夺眶而出。她很少回哥哥的问候消息,但哥哥总是风雨无阻地发给她,像是在履行神圣的使命一样。一年半前哥哥和段一婷走到了一起。在他们官宣的那一刻,陈沄觉得自己的心死了。一想到段一婷和哥哥正手牵着手漫步在延翰古色古香的街巷,在四下无人的时刻做着试探底线的亲密举动,远在旧港的陈沄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当哥哥每晚给她发问候消息的时候,那根扎进心脏的刺便再次狠狠地跳动一下——原来她的心不是死了,只是痛到麻木了。可即便她从未撮合段一婷与哥哥又能怎样呢?徒劳无功地挣扎,直至头破血流吗?
眼下,她已经别无选择了。以往的她总是咬着牙一个人面对问题,但这次仅凭她自己的力量恐怕难以度过难关。即便她两年来千方百计地回避着哥哥,但回想起哥哥的身影她仍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力量——正如她四年前说的那样,哥哥一直是她最信任的人。
陈沄毅然决然地拨通了哥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