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领着允、恭夫人、朱允炆和一众妃嫔,由特别通道来到厢座的入口前,一众影子太监伴随左右。
朱元璋微笑道:“允炆和朕坐在一起,其余的各自入座吧!”齐天当然知他心意,只要牢牢把允炆控制在身旁,天命教就算有通天手段,亦难以用在他身上,允炆反成了他的档箭牌。
恭夫人虽不情愿,但焉敢反对,乖乖的进入右旁厢座。
朱允炆垂着头随朱元璋进入厢座,手抓成拳,刚才一个手下趁扶他下车时在他手心印了一下,禁不住心中嘀咕,不知为了何事要如此冒险。
朱元璋来到座前,只见全场近二千人全离座跪下,轰然高呼道:“愿我王万岁,寿比南山!”朱元璋呵呵一笑道:“诸位请起,今天是朕的大喜日子,不用行君臣之礼,随意看戏吧!”众人欢声应诺,但直至朱元璋坐下,才有人敢站起来坐回椅里。
戏台上鼓乐震天响起,比之此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朱允炆战战竞竞在朱元璋旁坐下,趁刚才刹那间,已看到掌心留下的印记,现在虽给他抹掉了,心内仍是波荡起伏。幸好他自幼就修习天命教的“密藏心法”,否则只是心跳脉搏的加速,便瞒不过身後那些影子太监了。
那是“独离”两个字。
难道连母亲恭夫人都不理了吗?
朱元璋慈和得令他心寒的声音在旁响起道:“允文,你在想什麽呢?”
允心中一惊,轻轻答道:“孙儿在想着怜秀秀的色艺呢!”朱元璋没再说话,眼光投往戏台上去。
有允在旁,他应可放心欣赏怜秀秀的好戏了。
禁不住又想起了当年名动京城的纪惜惜。
没有了言静庵和纪惜惜,又失去了陈贵妃,长命万岁又如何呢?
坐定後,鼓乐一变,好戏开始。
第一场是纯为祝贺朱元璋而演的“八仙贺寿”。,看着铁柺李、蓝和等各人以他们独有的演出功架逐一出场,齐天迅速向范良极报告了刚才无意中偷听回来齐泰与廉先生的对话。
戏棚里又逐渐回覆先前喧闹的气氛。
这些能到御前献艺的戏子,虽及不上怜秀秀的吸引力,但都是来自各地的顶尖角色,登时引来阵阵声。
当韩湘子横笛一曲既罢,乐声倏止,扮演何仙姑的怜秀秀挽着采花的篮子,载歌载舞,以无以比拟的动人姿态,步出台上,其它七仙忙退往一旁,由她作压轴表演。
她甫一亮相,立时若艳阳东起,震慑全场,人人屏息静气,既被她美绝当代的风华所吸引,更为她不须任何乐器助阵,便可颠倒众生的唱腔迷醉不已。
她的歌声甜美细致,咬字清晰至近乎奇蹟的地步,急快时仍无有丝毫高亢紊乱,婉若珠落玉盘,最难得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动人韵味,高低音交转处,举重若轻,呼吸间功力尽显,扣人心弦。
上至朱元璋,下至允这类未成年的小孩,无不看得如痴如醉。
到怜秀秀一曲唱罢,鼓乐再起,其它七仙加入和唱,齐向最後方厢座的朱元璋贺寿,众人才懂轰然叫好,掌声如雷。
後台的厢座这时全垂下幕,教人心理上好过一点,否则恐怕没有人敢面对那方。
朱元璋手肘枕在扶手处,托着低垂的额头,陷入沉思里,又似是因疲倦须要这麽小息片晌。
朱允炆想借辞出去透透气好离开一会,不过他慑於朱元璋的积威,尽管暗自着急,却不敢惊扰他。
往陈玉真望去,只见她秀美的轮廓静若止水,眼尾都不望向他。
影子太监和叶素冬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更教他如坐针毡,苦无脱身良策。
数了一口气,唯有再等待更适当的时机了。
朱元璋从沉思中醒了过来,目光先落在陈玉真俏丽的脸庞处,微微一笑道:“玉真:戏好看吗?”
陈贵妃垂下螓首,平静道地:“怜秀秀无论举手闭目、唱功,均臻登峰造极的境界,配上她绝世姿容,难怪能把人迷倒,玉真今日真的大开眼界。”
他有点不忍瞧她,转往另一边的朱允炆看去,只见他脸孔胀红,似是很辛苦的样子。
朱元璋奇道:“允文是否不舒服?”
朱允炆深庆得计,摸着肚子道:“孙儿急着要拉肚子,但又不想错过一出戏,所以喔!”
朱元璋失笑道:“现在离怜秀秀下一次出场尚有少许时间,你……”忽地默然下来,好半晌後长身而起,微笑道:“儿坐在这里不要动,朕回来後再和你说话。”
言罢往厢房外走去。
朱允炆身躯一震。
谁知,就在此时,影子太监和叶素冬一左一右,突然向这里走了过来。
朱元璋淡淡一笑道:“允文,朕考虑了一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永远”
谁知,就在此时,朱元璋突然身体一颤。
他体内的毒素,终於发作了。
朱允炆本来已经被影子太监和叶素冬控制,眼看就要狗带,没想到朱元璋却突然出现问题。自己挂了!
这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