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波澜壮阔，又起伏跌宕的政治生涯，秦则民同志于去年退休，退休前，他和中央组织部的同志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革命，实在是累了，就不要再担任中顾委常委的职务，我想回老家养老，我每天养养鱼，浇浇花就足够了。
秦则民同志这是心里话，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也对政治充满了畏惧之心，在谷雨为了高层新老交替，连续掀起多轮整顿，他更加敬畏，能够安稳退休就是福，还做什么中顾委常委，就算可以有什么投票权，也压根没用，谁敢违拗谷雨同志。
最后中央研究了一下，觉得中顾委常委还是有的，秦则民同志资历和影响摆在那里，他如果不兼任，别的同志还以为他有什么问题，但他想回老家的想法被否决，因为他曾经担任过江南省委枢机，按照中央规定，不在京的同志都必须异地养老，所以中央给他安排到福建厦门。
秦则民表示服从组织安排，但表示自己不会顾也不会问，除非中央特别部署，否则大小会议也不要喊他，各类文件不要再送过来，既然退休了，就安心做一些老百姓。
他这样的态度，中央肯定很满意，不过不可能为他特殊，该给的各项待遇也是给的，他能够看到各种文件，顶多时效性差一些，经济待遇也很好，表面上看给的是正常的职工退休金和医疗待遇，但一次性发放的一大笔补贴，而每年年初都会一笔发放离休老干部特殊医疗津贴，按照他的级别，他可以发放二十年。
拿着补贴和津贴，秦则民同志可以买房买车，置办各种家电家具等等，其中最特别的是房子，房子很讲究地段，而有些地段的房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比如谷雨同志名下的那套四合院，是一般人可以买的吗？
所以中央刻意划了一些特殊地段，规定这些地段的房子对外出售享受特殊定价，但中央也有限制，等到哪一天购买人夫妻俩都不在世了，会按照一定的价格回收，购买人的子女就算想在里面住也不行。
秦则民同志享受副国级待遇，他的夫人是副部级待遇，以老两口的级别，可以在厦门岛最好的地方购买一套特价房，不过秦则民同志并没有购买这一类的特价房。
他子女好几个，最小的孩子还没有成家，成家的孩子住宿也不是很好，他要做一些补贴，所以他选择了组织上推荐的另外一套两层小别墅，作为养老之地。
这个别墅价格不贵，周边除了二十多套别墅以外，还有一些楼房，住着的大多是一些级别不高的离休干部，而那些楼房则住着科学家、工程师和一些享受特别待遇的劳动模范、战斗英雄，大家一个小区。
退休之后，秦则民除了与小区内的干群交流以外，并不怎么见人，尤其是当年一起上莫斯科中大的同志，他是一个不见，而与小区内的干群交流时，他是听得多，说得少。
他的文笔非常好，不过他也没有撰写回忆录或者其他什么理论著作，甚至于他不愿意撰写任何文字，可以说相当的低调。
小区内的老干部和其他同志也不了解他的身份，但也没有人问，这一类的小区总有一些这样的人，他们很神秘，有些事也从来不说，大家也很自觉的不问，毕竟有些革命工作知道了并不好。
秦则民同志很低调的开始了退休生活，他也过得很充实，在小花园里面他种花，夫人种菜，还养了一条小狗，可以是不是遛一遛，本来他以为可以享受很长时间的宁静生活，但没想到，退休仅仅大半年，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这一天早上，他刚想和夫人一起前往菜市场转一转，几位工作人员找上了门，询问了一些问题，秦则民同志一一做了回答，有些问题时间太久，他实在记不得，工作人员不满意，他也没奈何，就是记不得……
几位同志离开，他有些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妻子刘琴仙同志关心的询问，“老秦，没事吧？”
“苏俄派兵镇压捷克斯洛伐克改革，我就知道要出事，果不其然，找上门了！”
“你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你？”
“跟我无关，这一次估计要严厉处置一些人！”
刘琴仙同志吃惊的捂住嘴，“怎么会这样？”
“苏俄是赤裸裸的武装侵略呀！”秦则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个曾经那么伟大的党，现在竟然堕落成这个样子，那些曾经追随苏俄党，把苏俄当成理想国的人，自然要被连累，这就像那些跟随常凯申的人一样，谁能想到曾经满嘴革命的常凯申竟然真得做了汉奸！”
刘琴仙同志拍了拍秦则民同志的手，“还好你很早就看出了问题……”
秦则民苦笑得摇摇头，他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看了看手表，“走，我们老两口去菜市场，现在还不算热，等一会就热了！”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每天都要转一趟菜市场，有什么好转的！”
“你这就不懂了，菜市场里面可有大学问！”
“那我就要请教了，你天天转，学到了什么？”
“学到的东西可多了，我们慢慢走，慢慢说！”
十五分钟后，秦则民同志夫妻还有他的警卫员一起来到了相当喧嚣的菜市场，看到戴着厚厚黑边眼镜的秦则民同志出现，菜市场门口一个光着膀子，腆着肚子的水果贩子就对着他喊了起来，“老秦，老秦，今天晚了呀，赶紧过来，这一次我进了好东西！”
秦则民笑眯眯的点点头，然后缓步来到水果贩子面前，凑上前看了看，“水果是不少，可我没看到什么新东西嘛！”
“你不要着急呀！”
水果贩子把椅子让给老秦，然后从拐角处拿来一个箱子，用刀划开， 又戴上手套，从里面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榴莲，“老秦，这是暹罗的榴莲，看到没，这狼牙棒上都是平缓的、底面较大的椎形尖刺，这说明咱这榴莲果肉多，成熟度好，口感浓郁，甜度高，品质优良……”
一边说，水果贩子一边很熟练的铺开榴莲，把榴莲拨开，“老秦，你不是经常说体质偏寒吗？就应该多吃榴莲，经常食用榴莲可以强身健体，健脾补气，补肾壮阳，温暖身体，它还能改善腹部寒凉、促进体温上升，是寒性体质者的理想补品。”
秦则民笑着点点头，也不讨价还价，“那就来一点吧！”
水果贩子最喜欢的就是老秦这样的客户，买水果都不问价格，说多少就给多少，而每次他打招呼，就一定会买些东西，这样的客户哪里找？要是大家伙都这样就好了，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大家伙的日子越过越好了，但毕竟不是老秦这样的离休老干部，有着很高的养老金和职工医保，还有一大笔离休津贴、离休医疗补助，买房买车买家电眼睛都不眨，他记得早些时候和老秦聊天时，他真是吓了一大跳，虽说老革命过得好一些是应该的，但这也太好了吧！
普通人既要买房子，又要置办家电，日常生活花销往往抓得比较紧，虽然吃饭不愁，隔三差五，可以有鱼有肉，水果也可以买一些香蕉这一类常用水果，但榴莲这样的进口水果也就尝尝鲜，不可能经常买的。
就在水果贩子忙活时，秦则民同志则开始了唠嗑，询问各种常规水果的价格，水果贩子知道他爱打听这些，虽然不知道干嘛，但次数多了，他也习惯了，也就不再打埋伏。
秦则民同志听完，点点头，拿着榴莲离开了，他的第二站自然是猪肉铺，询问当天的肉价，顺便买一块猪肉，今天老秦来的比较晚，与他相熟的肉贩子只剩下一些质量一般的零碎，还有一个大肠，他也不愿意损害老秦这样的长期客户，直接告诉他你就不要买这个肉了。
老秦就问他，“许师傅，你这个肉卖不掉怎么办呢？”
“您呀，不要担心这个，等我收摊了，剩下的肉就会拉到周边几个饭店，便宜一些就行！”
刘琴仙同志笑着说道，“许师傅，您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去那些饭店吃饭了！”
“这吃饭能在家里吃，还是在家里吃的好，这饭店用的油大多不是很干净，菜油都用了很多用，他们也喜欢用便宜的棕榈油，这棕榈油看着油滋滋的，可没有猪油和菜油的香味，我听人说，这种油吃多了，对老同志不好，容易得心脑血管方面的病！”
“这些个饭店是要管一管，不能为了赚钱，连食品安全都不讲呀！”
“市监局也管，可根本管不住，他们能管住，不让注水猪上市，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你们也不容易呀！”
交谈了几句，秦则民和刘琴仙转向鱼铺，厦门靠海，各种鱼虾螃蟹什么的格外多，不过两人是苏南人，喜欢吃淡水虾蟹，这一类的现在虽然有人养殖，但也不便宜，秦则民也不常吃，他今天打听了一番，发现虾比较贵就没买，而是买了一条比较便宜罗非鱼。
买完鱼，两口子就回去了，鱼在袋子里面动了动，刘琴仙感觉到了，笑着说道，“这个鱼挺有力气的！”
“这罗非鱼是个好东西！”秦则民毕竟是高级干部，忍不住侃侃而谈，他告诉夫人罗非鱼不是本土或者东亚地区的鱼类，而是非洲的鱼类，是一种很完美的鱼。
虽然有一些野生的罗非鱼，因为其生长在一些污染严重的臭水沟中，身上确实带有很重的鱼腥味，土腥味和一股说不清的其它怪味，让很多吃货都觉得难以下咽。
但中国的罗非鱼都是养殖鱼，并不存在怪味，这种鱼经过精心的烹饪后，味道相当不错，并不亚于草鱼、鲫鱼、鲤鱼等，而且非常有营养价值，蛋白含量高，脂肪低。
罗非鱼有着强悍的繁殖能力，一次性产卵可达数千枚，成活率高达90%以上，雌性罗非鱼还有一项绝技，用口孵化卵，只要4天，含在口中的鱼卵就成为了小鱼。
罗非鱼超强的生存能力，不仅在鱼塘中可以生存，而且它耐高温高盐，也耐低氧，在海水和淡水中都能生存，它的抢食能力又非常强，什么都能吃，也什么都敢吃，其他鱼类不吃的一些浮游生物和垃圾它也不挑食。
这一切都造就了罗非鱼极高的经济和食用价值，在中国南方和各个海外省都获得了推广，目前，中国养殖的罗非鱼产量已经超过每年500万吨的大关，是世界上罗非鱼的养殖和消费第一大国，这对于中国解决国民动物蛋白不足有着重大意义。
这种鱼还大量出口美国，为我国创造了巨大的经济效益，根据美国国家渔业协会统计，罗非鱼是美国消费量排名前五的水产品，而从我国进口的罗非鱼占美国罗非鱼市场的70%以上。
刘琴仙同志也知道这些东西，但她更知道丈夫憋得慌，他说一说是好事，总比憋在心里好，而且她还和秦则民同志讨论，“老秦，我国只用了二十多年，就解决了城市菜篮子问题，成就很大，现在蔬菜、水果、肉类、海鲜供应充足，群众比较满意。
但我也注意到，一些群众反应过去一些比较偏，需求不大的商品买不到，而且不管是鱼肉，还是蔬菜，都没有过去那种香味！”
“这是农业规模化生产带来的问题，我国农业资源有限，只能养殖饲料转化比高的猪和鸡，还有几种鱼类，以解决人民的吃肉问题，但也确实出现品种比较单一的问题！”
说到这里，秦则民摇摇头，“这实际上也是计划经济的问题，计划经济下国家注意力只放在有限的品种上，但对小众品种就顾不上了，而群众的意见也都集中在这一块！”
“我们不是市场经济吗？”
“我们有计划的市场经济，农业也是有计划的，鱼肉、水果和蔬菜主要品种都经过了精心调研和筛选，而且对这一类产品的产量和价格，国家也非常敏感，一旦出现波动，国家会迅速介入，而那种小众品种国家一般放任不管，让市场调节！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总是去菜市场转？就是这个原因，我注意到那一类国家计划和有一定价格控制的大宗农产品价格都比较稳定，但小众农产品就不同了，各种波动不小，很多商贩搞这一类的囤积居奇，看着不起眼，但相当来钱！”
“市场监管局不管？”
“肯定想管，但管不过来，小众品种实在太多了，而且今天这个涨价，明天那个涨价，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你怎么管？
而一旦放纵自流，就很容易打击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去年涨，农民今年种得多了，但世面价格却暴跌，直接连成本都收不回，种植的人欲哭无泪！”
“这一类的事情，国内各行各业都有，一会是翡翠热，一会是什么邮票热，一会又是玉器热，而股票市场更是波动不断，一会猛涨，一会猛跌……”
“这就是市场经济，这样的波动有好处，有些技术含量高的产品，因为价值高，不用国家去推，有太多企业会主动去研究，这会带来生产力的迅速提升，但弊端也非常明显，在这样的不断波动下，财富差距会越拉越大！”
“老秦，你想表达什么？”
看着妻子关心的目光，秦则民摇摇头，“三十年代中期去美国之后，我已经转变了立场，谷雨同志也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不会有机会担任好些年的省委枢机！
我今天说这个，我们这种有计划的市场经济，尚且有这么多小众产品问题，苏俄直接是计划经济，他们的小众产品供应问题该多么严重？而且他们已经不仅仅是小众产品供应的问题，他们的工业缺乏市场竞争，没办法自我进步，只能靠不断的技术引进，而这也恰恰说明苏俄体制不利于生产力的发展……”
说到这里，秦则民长叹了一声，“马克思的判断是正确的，必须是生产力高度发达，才有可能走向社会主义，而现在的生产力根本不够，事实上，即便是生产力高度发达，也不能搞纯粹的计划经济，没有足够的竞争，生产力就没办法推动，而不能推动生产力进步的制度注定会出问题……”
看到秦则民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失败，刘琴仙同志不得不打断，“老秦！”
秦则民反应过来，他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幻灭感！”
“但谷枢机的路子就一定对吗？他先刻意收购信贷，造成一些企业经营出问题，然后又给一些人优惠贷款，让他们廉价收购国有企业，人为制造一个个资本家，这不是有意识的走回头路吗？小区里面的老同志经常骂……”
“不能说那些同志都没有理想，但我相信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真正骂的是为什么不是他们的后人享受这个好处，这就如过去一些同志虽然反地主，但他们更想成为地主！”
“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人确实很多！”
“我们的干部群众都是这样的心理，又怎么可能搞社会主义？谷枢机说巴不得多一些资本主义，少一些封建主义是实话，是非常直白的大实话！
既然我们的干部是这样，我们的群众是这样，与其让那些我们信不过的人搞半封建半资本主义，还不如安排一些我们信得过的同志搞资本主义，至少这些人不会挖我们的祖坟！”
“怪不得你有强烈的幻灭感，我听你这么说，也有类似的感觉！”
“现在我能理解谷枢机为什么要退休？为什么让子女经商，反正就这么个样子，不管怎么摆弄结果都一样，哪有心思继续干下去，又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一些？”
“老秦，你就不要乱猜谷枢机的想法，你猜不透的！”
“他虽然极端现实，甚至不择手段，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都有理想，若是没有理想，他根本坚持不下来，一个大权在握的人，能遮掩一时，但绝不会遮掩一世，几十年如一日的清教徒生活很难熬的，没有坚定的意志熬不下来！”
……
两口子到达家中，按照惯例，忙活做饭，但就在做饭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秦则民同志拿起电话，良久他才放下，他站立片刻，摇摇头，继续做菜，他已经退下来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随他去吧，说实话，谷雨同志能忍到这个时候，才开除党籍，而且没有杀人，已经非常难得了！
吃饭的时候，两口子打开了今年年初购买的彩电，贵是贵了点，但贵得值，这可是一款世界领先的彩电，而且还是中国研发的，光光这份自豪感就足够秦则民同志购买了。
不过电视上播放的却是引进美国的《加里森敢死队》，虽然其诙谐幽默的故事情节，引人入胜的战斗场面和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十分吸引人，在国内引起了热议，但秦则民同志却觉得太扯淡了，他在美国待过，他知道二战时期，美国人参军热情相当高，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良家子。
能够深入敌后的突击队，肯定是精锐，怎么可能都是坐过大牢的，这样逻辑有问题的电视剧，哪怕再好看，秦则民同志也没多少兴趣，不过妻子看得挺高兴，他就陪同，这些年妻子照顾家庭，好不容易退休下来，他当然要多多陪同。
看完了《加里森敢死队》，刘琴仙同志还在回味，“咱们二战的故事那么多，为什么不多多拍出来？”
“这涉及到太多同志的身后名，不好拍的，只有没有争议的那些才会拍！”
交谈间，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秦则民接过电话，他相当吃惊，“不会吧？邓少章同志退役了？”
电话那边的潘信声音很清晰，“今天的中央局会议上，谷雨同志提议，中央局批准，决定八一建军节哪一天，授予邓少章、总长余志同两同志元帅军衔。
退役后，邓少章同志转任重庆国防科技大学校长，余志同同志转任国防部长，原国防部长寻怀周同志转任中央监委副枢机、国家监察委员会主任，在接下来的中央全会上增补为中央局委员；骆畅同志则增补为全国人大副主席！”
秦则民同志立刻明白，谷雨同志这是决定了下一届进入中央局常委会的军队同志人选，不是邓少章，而是寻怀周同志，这倒也不奇怪，寻怀周同志是谷雨、李润石两同志都器重的人，都压了这么多年，还在西域折腾了那么久，又曾经和顾金声同志搭班子，他进中央局，未来进常委会并不奇怪。
邓少章同志虽然得到谷雨同志器重，但彭隆兴同志既然转正为中央局委员，邓少章同志再进一步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住在漳州的秦石川同志哪怕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与潘信同龄的骆畅提前转到全国人大，秦则民同志想了想问道，“老潘，你的职务会不会调整？”
“谷枢机没有和我谈过，至少这一次全会不会调整，而今年不调整，我也就只有两年的任期了！”
“那就好好做，不要让谷枢机失望！”
放下电话，秦则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寻怀周同志进入中央局，担任中央监委二把手，基本拿到一张中央局常委的席位，那么谷雨同志应该不太可能再接受谢伟俊同志进入常委会，李润石同志的影响力不适合提升太多，哪怕进入了常委会，也只是人大、政协岗位，不可能担任中央第二枢机。
至于蔡永皓，那是想都不用想，他在中组部部长的任上不管表现如何，谷雨同志都不可能让他进入常委会，他的资历太硬，顾金声同志压根压不住，又因为郭子华同志被拿下，此时的中央局委员中有能力接任中央第二枢机的人真得只剩下潘信合适了……
潘信进入常委会，此前更多的只是理论上的可行性，潘信的资历、威望还有过往怎么也进不了中央局常委会，他担任中宣部长甚至都相当侥幸，但顾金声同志若是接班，潘信这些缺点恰恰又是他的优点，他绝无可能影响到顾金声同志对党务的领导。
想到这里，秦则民又想起了潘信同志言语间那一丝隐藏不住的兴奋，他应该也意识到这一点，秦则民摇摇头，老潘如果不做什么，或许还没事，若是他真想做什么，搞不好真要栽跟头，他那个位置本来就极其敏感……
秦则民猜测的非常准确，就在这一天的中央局会议结束后不久，就有一位大革命时期就参加革命的老同志写信给新任中办主任曹元鹏同志，一边回忆了三十年代在上海的种种见闻，同时提到最近一些对苏俄抱有过分崇拜思想的人被开除党籍，这位同志认为深挖黑后台，宣传系统这种声音长期出现绝不是偶然的！
曹元鹏同志当然明白这件事的分量，他想了想，把这封信送给了谷雨，谷雨看到这后，并不奇怪，不过他却推给了顾金声，“你来处理吧！”
曹元鹏同志相当头大，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参加入党，我怎么处理，“谷枢机，这封信似乎意有所指……”
“确实意有所指！”谷雨不耐烦的说道，“有一定级别的干部写给中央的信，各个都意有所指，概不能外，说说你的处理意见？”
“三十年代上海时期种种，中央有文件精神，我会向这位老同志重申文件精神；至于对苏俄有过分崇拜的干部，谷枢机，我认为全党上下有太多太多对苏俄有过分崇拜的人。
而这一次中央开除的是那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清楚苏俄真面目的人，并不是曾经过分崇拜苏俄的人，这个口子绝不能开，否则党内必然大乱！”
“你说得很好，不过你还忘记了一点，党内有一些同志非常擅长给人戴帽子，这种臭毛病绝不能容忍，我致力于修改这一套整人的规则已经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搞这种东西！”
谷雨冷笑道，“这就是闲得，既然这么闲，那就给他找一些事情做，你把涉及到的讲话文件送给我们这位老同志，派人盯着，让他抄写一千遍，少一遍，错一个字都不行，什么时候抄写好了，什么时候允许他出来活动！”
曹元鹏同志大气都不敢出，“是，我立刻办理！”
谷雨站起身，走出门后，身边的工作人员紧随其后，半个多小时后，他来到了中科计算，看到了一台可以用手提着的便携式计算器，体积、重量都有一些，性能很一般，只有加减乘除，有一个液晶显示器，可以显示红色。
谷雨不停着按着一会，点点头，“可以卖了，不过应该可以变得更小，最好是拿在手里按来按去，而不是提着跑！”
“我们正在想办法变得更好，不过需要时间！”
谷雨想了想，问道，“把这么多东西集成到一块芯片，你们搞出来的芯片含有多少个晶体管？”
“2450个，这块芯片的计算能力大约相当于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不过它只有4毫米长，3毫米宽，它的成本是52元，对外售价是199元，所以它已经可以应用于很多工业领域，比如嵌入式系统和工业控制单元！”
“大规模生产的成本能降低到多少？”
“我们算过，35-40块钱是极限了！”
“好几倍的利润，芯片是不是卖得太贵了？！”
负责这个项目的科学家很耿直，“若是需求量能够上来，我们可以降价，但目前不能卖得太便宜了，为了这个计算器，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另外一个同志连忙打圆场，“谷主席，您不知道，若是加上研发成本，我们如果出售的数量不多，根本就是亏钱，而且是亏很多钱，现在这个定价也是没办法，不卖得贵根本不行！”
“咱们这个集成度相当高的芯片，可以在各行各业推广嘛，军用民用，能用这款芯片的都要用，再加上对外出口，需求量自然就上来了！”
工业部办公厅主任何济世在一旁说道，“谷枢机说得对，设计一款芯片需要不少时间和金钱，也需要不少技术人员，咱们技术人员本来就不够，若是力量再分散，事情更加办不好了，搞一搞通用芯片很有必要，但这需要打破行业壁垒，难度还是不小的！”
“那就成立一个临时性的小组专门做这件事，孙运璇担任组长，几个工业部门的部长担任副组长，电子工业部副部长兼任办公室主任，何济世你做常务副主任！”谷雨想了想，看向自己的大闺女，“承德，你在办公室兼任一个调研员，遇到啃不动的骨头，不管我有没有退休，都要直接对我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