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菜的苦逼 数字:9294 吐槽:75 更新日期:2022-08-26 22:31:43
当柯庆施同志看到会议商报时,身体微微晃了晃,他拿出了火柴和香烟,擦着火柴,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缓缓稳住了心神,虽然知道成功机会很大,但开局这么顺利还是想不到……
会议简报直接登出多人的批评,这等于与会的中央书记都站在他一边,虽然早有预料,但如此直接,只能说饶漱石得罪的神仙太多了!
谷雨提议成立国务院三人领导小组后,柯庆施就知道谷雨没有选择他,当然这也不奇怪,彭真事件的黑点太大,他是裤裆上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谷雨就算要推他上位,也不会是现在。
他和刘少奇一起被造谣,就算谷雨为了辟谣安排一个进入书记处,可能性更大的是刘少奇,论资历,论党内影响力,刘少奇都比他稍微强一些,一直排在他的前面,他之前有实力竞争,就是因为他与谷雨更亲近,又在北方系统的干部中有着非常强大的影响力。
按理说,既然他这一次没有指望,完全没有必要对饶漱石动手,但他还是要动手,倒不是因为疑以被饶漱石造谣,根本原因是他和饶漱石的年龄太接近了,他不上,也不能让饶漱石上,否则以后就真得没他什么事情了。
谷雨天天说建设和革命的不同,这句话揭发了一个相当残酷的事实,那就是革命阶段那些叱咤风云的同志,很多人并不是建设阶段所需要的。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和廖德华一样,可以在上海搞工运,搞组织,搞特科,到了北方后,还可以转型搞一搞财经,绝大部分同志或许搞农运、工匠、兵运,大家都是好手,但怎么来钱,怎么建设工厂,他们并不是很懂。
也正是因此,廖德华和李强两人的地位才很难撼动,尤其是李强,他不仅懂建设,而且地位还很特殊,党内高层都知道谷雨把李强当成了自己的备胎,以防万一。
谷雨连备胎都安排擅长搞建设的同志,以此表明决心,传统革命同志能不绝望吗?而随着工建系、财经系的干部不断出头,留给传统革命干部向上的通道不断收紧,越来越狭窄,谁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
搞财经、搞工建大家不会,能搞得也只剩下党务了,偏偏饶漱石今年才45岁,若是他成为了正式的中央书记,就意味着他还能再干二十年,那将是无数人绝望的二十年……
柯庆施很早就想清楚了,绝不能让饶漱石进入书记处,不仅不让他进,还要逼他让出位置,中央搞干部任职轮换,刘少奇换了好几个岗位,他也换了两个岗位,饶漱石却一直没动,牢牢掌握秘书处和组织局,这也太不合理了,凭什么呀!
柯庆施的如意算盘是自己可以不上,但必须重创饶漱石,就算不能把他赶出秘书处,也要从组织系统抢一块,等到换届之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转为监委书记,朱德同志担任监委书记,大家都知道是为了安抚军队,他也就一届而已。
同时也是为了手下,柯庆施做了非常长时间的华北局书记,手下一大帮人等着提拔呢,总不能一直被饶漱石压着……
要做这样的大事,事先自然要和谷雨说一说,要是老大不支持,一棍子敲过来,他不死也扒层皮,柯庆施自然不会做这种傻事。
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年饶漱石和薄一波结成了政治联盟,两人联合把控住党务,虽然薄一波现在的心思转到了北京市委,但他在中办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大,同样不得不防。
他特意找了一个薄一波不在的时候,与谷雨谈到了饶漱石,一是认为饶漱石这几年清洗不合格干部迟缓,没有很好地完成谷雨交代的任务;二是对饶漱石长期主持秘书处和组织局十分担心;三是饶漱石得罪人太多;四则是为谷雨的未来考虑。
谷雨在年后的中央局会议上,废除财经委和工建委,改成小组,让国务院由虚变实,并准备让廖德华担任总理,很明显,过去多年,心思都放在政务上的谷雨,正在政务上放权。
党务上已经放权多年,政务上又要放权,安全口实际主抓的又是李强,甚至主持军队日常事务的还是段德昌,这样一来谷雨岂不是没什么事情,你才四十岁,以后怎么办?
柯庆施的意见是既然政务放了,那就要把党务抓起来,通过换人,清理掉一些不合适的干部,同时把他想安排的梯队干部安排下去。
饶漱石长期搞工运,思想上多少有些左,对知识分子干部的使用并不算很好,与谷雨的思想并不完全一致;更重要的是,现在拿回党务也确实是时机,饶漱石干了十几年,得罪了无数人,给他换一个岗位顺理成章,他也是老革命了,总不能没个好下场……
谷雨听完,微微沉吟,过了一会才说,“饶漱石同志做得挺好的!”
柯庆施一看有门,立刻说道,“其他同志也做得好!”
柯庆施的言下之意是你不能为了饶漱石,疏远了其他党政干部,所以谷雨又想了想,这才说道,“两会之后,我不会出席中央工作会议,会议上同志们可以讨论一下!”
柯庆施听完,立刻就明白过来,虽然还比较信任饶漱石,但对自己说的几点也比较认同,相当犹豫,所以采取了一种观望的态度,若是反对饶漱石的人多,那就让他下来;如果不多,那就继续留任。
得到了谷雨的默认后,柯庆施就开始忙活起来,不过他相当小心,并没有在北京折腾,毕竟饶漱石主持党务多年,又实际负责八大的人事安排,若是一着不慎,打草惊蛇 被他发觉,那麻烦就大了。
这两年,对日本扶桑省和台湾的移民还在继续,东南地区,尤其是苏南是主要移民输出地,这些地方与日本人有着血海深仇,未来有上海、苏南的移民盯着,扶桑和台湾自然安稳了许多。
移民工作牵扯非常多,政法系统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柯庆施借机与陈昌浩、康生两同志沟通了一番,得到了两人的支持。
陈昌浩的基本盘是川陕根据地的红四主支,但这些年红四主支是重点打击对象,部队当中的将领连遭打击,大部分人被安排到了人大和政协养着。
地方干部中有像样职务的没有几个,除了做起了南疆王的徐尚和,基本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干部,陈昌浩作为他们的代表,自然一肚子火。
虽然他知道谷雨扶持留守大别山和川北游击队那帮子旁支,压制主支,但看看红一、红二主支,再看看红四主支,简直是天壤之别,陈昌浩能不恼火吗?
而康生就更不要说了,按照谷雨的安排,老张这个国安委副主任、边疆委副主任,主要工作是镇压边疆的反动势力,同时监控周边国家,已经不太掺和国内事务,按说与饶漱石没太大矛盾。
但老张坐过公安部长,又担任过天南局书记,手下一大帮子,老张这头刚走,那头组织部就安排大换血,康生栽培的一些干部被安排到四面八方。
表面上看组织局是执行谷雨的指示,不让下面盘根错节,形成稳固的势力集团,但那些立下功劳的安排一般都安排的不错,就算一时安排不好,也会有其他补偿,比如在职级上提升等等。
可饶漱石却不是这么干的,他直接把康生用过的人丢到了闲职,而且补偿全无,理由是国内不再需要这些打手,而且这帮家伙手脚很不干净,没把他们抓起来好好查一查,已经是给你康生面子了,功臣变罪人了,康生能不恼火吗?
而东南局几个省委书记,包括老东南局书记陈镜湖对饶漱石也很不爽,作为一方诸侯,省一级班子的那几十个人的人事权是最重要的,而饶漱石跋扈惯了,对地方推荐的干部并不在意,各种调动并不怎么符合地方大员们的想法……
当然了,这些人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只要谷雨还认可饶漱石,大家也不可能对着干,不过当柯庆施透露了谷雨的犹豫后,他们的反应立刻就积极起来。就这样,柯庆施的串联相当成功。
而等到刘少奇返回国内,开始推动对谷雨的个人崇拜后,柯庆施敏感的意识到刘少奇犯了三个错误,一是他竟然不和谷雨商议;二是刘少奇竟然鼓动军队干部,手伸得太长了;
三是谷雨想法设法与苏俄保持距离,甚至是每与苏反,钢铁同志不断搞个人崇拜,谷雨就不断淡化个人崇拜,刘少奇并没有把握住谷雨这个心理……
柯庆施迅速意识到刘少奇要栽跟头,不过柯庆施很贼,他并没有反对,而是以他和谷书记关系太近,说话不方便为由,拒绝第一时间响应,建议刘少奇从边缘力量下手,同时也想好了对策,不管谷雨是否打压个人崇拜,他都可以借题发挥,把饶漱石拖进来。
如此一来,刘少奇和饶漱石一起遭受重创,他就算这一次进不了书记处,下一次也有很大的机会,而这一次会议的演变,也正如柯庆施所预料的那样。刘少奇虽然搞出了一些风头,但周恩来同志回来后,个人崇拜的风潮立刻被弹压,所以他果断出手,把饶漱石拖下了水……
而到了当天下午,看到上午的会议简报之后,各个组都有同志发言,柯庆施这么批评饶漱石,又有这么多同志支持,没有一定的把握绝不会这么做。更重要的是,简报上竟然登载得非常详细,甚至于连黎玉、俞秀松都在批评他,虽然语气不重,但这样的人本来就不会把话说绝,他们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正如大家估计的那样,一个又一个同志出来发言批评饶漱石,有的指责他利用谷雨的信任,大肆安插自己的干部,在秘书处工作时,又纵容下面反对谷雨,是两面派;
有的说他是外表简朴,但表里不一,权力欲望很大,动辄以谷书记的代言人自居,打击持有不同意见的同志,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报复心非常很重;
有的检举饶漱石说他并不信任知识分子党员,说对他们要先小人,后君子,所以执行组织路线时,有意违背中央意图,提拔那些个人素质不高的干部,导致党内思想严重不统一……
而中央局委员蔡永皓发言时,则指责饶漱石违反了党的干部原则,有着极强的门户之见,不过蔡永皓刚刚说完,同在一个组的公安部长吴焕先同志反倒为梁补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认为饶漱石长期主持人事,肯定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问题是难免的,但违反干部原则这种定论不能随便说,你又不负责人事工作。
蔡永皓听完十分生气,两人竟然争论起来,吴焕先同志就掀了蔡永皓的旧账,指责他在鄂豫皖时期的老毛病又犯了,蔡永皓最大的心病就是当年和张国焘那些事,只好憋着气不说话。
吴焕先同志则是轻轻吐了一口气,这一次会议一开始就各种幺蛾子满天飞,他并不愿意掺和,只是他和饶漱石还算可以,而且昨天旋怪君指责秘书处。他也是秘书处成员,自然不乐意。
当然更重要的是,蔡永皓说东,他就需要说西,红四绝不能用一个声音说话,这样做,就算他说错了什么。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吴焕先同志发言之后,他所在的那一组同志多少有些怪异,不过短暂沉默之后,立刻就有干部为饶漱石说话,虽然饶漱石有很多缺陷,但他的优点大家也都是承认的,要不然他也做不了这么久。
这些年饶漱石提拔和任命的一大批干部也不断有人站出来维护饶漱石,这些同志中大部分不是中央委员,但可以参加会议。也可以发言,这些干部敏感意识到一点,若是饶漱石被推倒,他们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虽然说他们未必真心支持饶漱石,毕竟饶漱石的苛刻并不仅仅对资深的干部,对他们同样如此,但如果饶漱石倒台,资历深的干部当家,他们本来良好的升任趋势就会被打断。
而不管是资历深的干部,还是资历浅的干部,真正年龄差距并不大,很多资历深的干部是1927年前后参加革命,那个时候也不过十七八岁,此时他们也才四十岁左右,与1931年,九一八前后参加革命的北方系主流干部,实际年龄只差了三四岁。
这些干部在发言时,认为不能把什么事情都推到秘书处和组织局,而陕西省委书记郭子华和饶漱石捆绑较深,他在发言时,甚至直接反问不服从谷书记的领导,是资历深的干部多,还是资历浅的干部多?
看到这批05后,10后相继发言,不断支持饶漱石。一些脾气火爆的南方根据地干部就不舒服了,甚至有人气不打一处来,我们顶着敌人的屠刀,进出大牢,搞革命时,你们在哪里呢?真是早革命不如晚革命……
这帮年轻干部也不客气,我们是革命晚,但我们无比拥护谷书记,坚决按照谷书记的路线走下去,做了大量的工作,这才有北方革命的决定性胜利;你们呢,是革命早,可革命取得了什么成果?一个个失败的起义暴动就是你们的丰碑吗?
……
会场上乱糟糟的,不过大部分中央委员都对饶漱石不满,毕竟七大是1937年3开的,那个时候能够进入中委的除了部队中厮杀出来的同志以外,基本都是大革命前后入党的同志,而饶漱石的支持者则大多是列席会议,真正有投票权的并不多。
晚间看到会议简报时,柯庆施同志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因为搞了十几年党务的饶漱石不可能被轻易推倒,他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发言解释,这太不正常,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而且下午各个组的发言与他预想的不一样,资历深和资历浅的干部看法竟然泾渭分明,资历浅的干部不少人竟然支持桨朴,而资历深的老干部几乎不约而同的反对饶漱石。
很多发言,已经从饶漱石本人的问题,变成了饶漱石用人的问题,有太多太多的老干部抱怨年青人上的太快,不断有人说怪话,柯庆施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与其说是抱怨饶漱石,不如说是抱怨谷雨……
柯庆施大感棘手,他要对付的是饶漱石,又不是这些年提拔的干部,与此同时,柯庆施却又想到了另外一层,这帮子天子门生理应只服从谷雨,而不是饶漱石,饶漱石有什么资格作为这帮干部的代表呢?
柯庆施立刻想好了第二天会议斗争的重点,一定要缩小目标,只盯着饶漱石打,同时也可以给饶漱石再加一条罪名,言义上不与人交接,私底下却以恩主自居,不断拉拢年轻干部,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轻干部帮他说话?
不过柯庆施也知道这些话他不方便说,他需要一个人帮着说话,缓解那些天子门生的不安,这个人必须是北方系出身的干部廖德华,李强,刘天章,陈镜湖,薄一波,这几位一直没怎么说话,想让他们在形势未明时说话并不容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与此同时,柯庆施开始准备电报,把今天会议上发生的种种向出外考察的谷雨同志汇报,关键时刻,谷雨的态度是最重要的,他只要明确了立场。大部分同志就会随风转,而不像现在这样。
而与此同时,饶漱石也在准备电报,就在书记处表决通过后,饶漱石表面上脸色难看,但并不如其他同志想像得那么惊慌,原因太简单不过了,反对他的同志多,尤其是资历深厚的老同志多,他的位置才坐得稳,若是老同志们都支持他,他的麻烦才真得大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这一步他没有过关,只要谷雨同志记住今天,他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饶漱石绝不会放弃现在的职务。
饶漱石利用会议组织者的机会,安排工作人员秘密通知了一些同志,让他们发言时,想法设法往资历上引,引发那些资历深的干部,尤其是南方系统的干部不满,只要他们一个个跳出来抱怨,我们就赢定了!
果然到了下午,一些个脑子拧不清的人上了当,当天晚上饶漱石让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将发言的同志做了一番总结,同时把发言干部的党龄,1937年和1948年的任职情况,写出了一份长达1500字的电报,报告给谷雨……
而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同志都通过种种渠道向谷雨汇报,此时所有人都清楚,出门在外的谷雨才是最终的仲裁者,现在饶漱石和柯庆施公开撕逼,需要有一个人退让,是饶漱石,还是柯庆施,谷雨需要有一个说法,大家才好继续。
而这一天晚上,谷雨的专列正好停在了洛阳,而在白天,谷雨乘坐汽车去了城外的孟津,和先期到达的水利部门的同志一起考察了小浪底这一带的地形。
在谷雨的前世,建国初期在没有全面验证的情况下,修建了三门峡水电站,这个水电站虽然阻止了黄河中下游地区的频繁水灾,但也给关中地区造成了深远的灾难。
围绕着这个水库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再加上一些反对者后来所遭受的种种,所以各种争论一直没有停息。也是因此,谷雨对三门峡和小浪底自然了解了很多很多。
到了谷雨这一世,早在建国前,他就决定要在黄河上修一个大坝,黄河三天两头折腾,春天有凌汛,夏天有洪水,河南、河北、山东、淮海四省广大的农业区和上亿人民日日提心吊胆,不修大坝是不行的。
而在黄土高原水土流失没有解决前,这个大坝必须能够减少泥沙淤积,要不然大坝一拦,没过多少年,大坝被淤泥覆盖了,谁也吃不消。
但前世的种种争论太多,为了修好这个大坝,对国内建设力量不放心的谷雨,要求水利部向全世界有名的水电勘探设计单位提出邀请,请他们拿出不同的方案。
中国要搞这么大的工程,欧美苏都比较感兴趣,苏俄派来的勘探队伍选择了三门峡,三门峡地势险要,水流很急,两岸石壁陡峭,天然适合造一个大坝,老毛子和前世一样,对黄河泥沙的淤积速度多少估计不足。
美国人则选择了民国时期的方案,选择在三门峡下游一百公里处的八里胡同一带修大坝,这个地方确实能起到防洪的作用,但八里胡同和三门峡一样,所修建的水库属于河道型水库,而且是高坝大库。
这种大坝天然就会沉积泥沙,如果是别的河流自然问题不明显,但这是黄河,含沙量非常高,而洪水来的时候不仅带来了大量泥沙,还将原来沉积的泥沙往坝前,若是泄洪排沙的设施不足,很容易导致水库很快被淤死,必须搞泄沙洞才能减缓淤积。
前世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出了事,为了那一句黄河清,圣人出,进行了一场豪赌,没有修建泄沙洞,而把希望寄托在黄土高原的植树造林,不幸的是,豪赌输了,没办法又不得不想办法搞泄沙洞,好好一个水电站被废了大半……
虽然八里胡同所在位置处在三门峡下游一百公里,不至于库尾堵住渭河河谷,对关中的损害要小一些,但八里胡同有岩溶,同样很不好修。
而且黄河泥沙不断淤积,前世三门峡遇到的问题迟早还是会遇到,更麻烦的是,八里胡同和小浪底只有30公里,未来想修小浪底搞补救,水库容量也必然不足,换句话。一个坝废掉了两个坝,自然不能干。
所以谷雨就想到了小浪底,小浪底处在最后一个峡谷处的关键枢纽,黄河水从此进入下游平原河道,控制着黄河90%以上的流域面积,90%的水量和将近100%的泥沙,只要小浪底搞好了,黄河的治理也就基本解决了。
而且小浪底水库又属于峡谷型水库,有很多分叉,可以用来存泥沙,可以通过调度使泥沙向坝前堆积还能增加土石坝的稳定性。
同时在大坝前按照束水攻沙的原理,设置很多泄水建筑物,能够人为制造出洪峰,带出库中的泥沙并且冲淘下游河床,甚呈直接放清水冲刷河床,这是三门峡和八里胡同都不具备的。
但是美苏的勘探人员都没有挑选小浪底也是有理由的,小浪底地质条件极其复杂,其左岸是软弱泥岩,非常坑,施工难度大,技术要求高,远不如三门峡好修,此时的技术能力能不能做到,谁也不敢保证。
但是这一段黄河必须修一个大坝,在小浪底修,作用最大,但谷雨怕的是大坝修了,却因为条件不足,搞出了一个半拉子工程,不如前世那样发挥作用,到时候想补救都没有机会,可如果在三门峡修一个小坝呢?还是有问题。
三门峡的淤积问题并不是简单的泥沙淤积损失库容,而是黄河在进入水库后流速变慢,泥沙以三角洲的形式淤积在库尾,而不单纯淤积水库死库容。
但是三门峡的库尾也是渭河汇入黄河的地方,淤积的三角洲把渭河河口给堵死了,甚至在黄河洪峰过境的时候泥沙倒灌进渭河。
即使后来降低水拉运用,这个三角洲依然存在,渭河的河床比降也没能恢复,造成渭河下游一系列问题,富饶的关中平原竟然出现了严重的盐碱化……
一路上听取了水利专家们的陈述后,谷雨最终下定决心按照历史上温善章的建议修小三门峡,大幅度降低高度,将水库容量控制在100亿立方米以内。
这种操作之后,这个水利工程的价值自然大打折扣,发电只能发一丢丢,下游的泥沙淤积问题也不能得到完全解决。
说白了,只能滞洪、排沙,目的在于缓解问题,让黄河中下游不至于动辄出现损失修重的大水灾,未来条件成熟了,再上小浪底,彻底解决问题。
这样做最为稳妥,虽然还会给渭河下游平原造成一些问题,但渭河下游的分量远远比不上黄河中下游四省,按照这个方案,总移民不到20万人,移民问题也会少一些,这样陕西省反对的声音也会少很多。
带着这样的思考,谷雨回到了洛阳市区,然后从脸色怪异的邓萍手中接过了一大堆电报,谷雨随便看了两眼,又丢到一边,生气得说道,“老子这边爬山考察,累得半死,北京倒好,一门心思搞内斗!”
邓萍心里多少庆幸,幸亏谷雨把他带在身边,要不然这一次的争斗,他很有可能被牵连,不管站在哪一边,谷书记都不会高兴,不过他还是劝说了两句,同志之间有些矛盾也是避免不了的,还是尽快调解一些吧!
“调解,为什么调解,让他们吵去,我们忙我们的!”
“不管?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天塌不下来!“
说完,谷雨把那叠电报丢到一边,显得心情很不好,这一次中央工作会议,么蛾子满天飞,他是有预料的,所以有意躲在外面,不轻易表态。
果然,会议一开始,刘少奇就搞出了个人崇拜,不过谷雨并不在意,只要他不上套,谁也没办法,而且一开始跳出来的,都是不安分的,等到了北戴河,收拾也容易得很。
但今天发现柯庆施动手后,他又有些心烦,饶漱石现在有些像鸡肋,继续用他,必须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安抚党内,让他们不至于出幺蛾子;不用他吧,党内风气可能更坏,而且这很容易被其他同志看成是软弱的表现,很可能得寸进尺。
他原先的设想是等一届,下一届黎玉完成了在地方的历练,可以接替饶漱石,发挥与饶漱石一样的作用,而且新人上任,积怒也较少,可以做十年之久。
但听完了柯庆施的提议后,谷雨又想试探一下党内的反应,同时也想乘机拿到一些人,这才默认柯庆施折腾,柯庆施果然很有本事,竟然能够让书记处三票支持,一票弃权,这多少有些出乎谷雨的意料,饶漱石已经搞得天怒人怨了吗?怎么都想他下台?
谷雨虽然知道上纲上线告状,把自己的问题,推到谷雨身上,是饶漱石常用的解套办法,但还是心有戚戚焉,因为他确实没办法判断那些对饶漱石用人不满的干部,是仅仅对饶漱石不满,还是对他不满,只是迁怒饶漱石……
不过既然要试探,那就试探个够,看看各路势力到底有多少潜能量,他再根据形势选择是继续力挺饶漱石,还是放弃对他的支持。
他不明确表态对饶漱石的支持,党内各大势力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这就逼着饶漱石自保,他多年积累的政治势力自然会浮出水面,想继续隐藏实力,搞狐假虎威那一套肯定是不行了。
若是饶漱石挺的过去,中央书记的位置自然会有他一个位置,不过以后别想再拥有谷雨的庇佑;若是挺不过去,恰恰说明他做到了言行如一,谷雨自然会力挺他,就算他得罪了党内无数人又如何?他代表的是谷雨,你对他不满。就是对谷雨不满……
说到底,政治比拼的还是实力,有实力,谁也不可能忽视,没有实力,走依附路线,那就要听话,既想发出自己的声音,又想走依附路线,搞东食西宿那一套自然不可能长久。
当年他没有去条件更好的南方苏区,而是选择带八个人冒险前往北方创业,就是因为他知道实力才是真正的立身之本。
现在他有着压倒党内群雄的实力,虽然他不愿意用这份力量,但并不代表他会坐视别人推翻他的干部路线,就算是天下人都反对也不行!是反对饶漱石,还是反对他的干部路线,与会同志必须有一个说法,绝不能含糊!
做出决断后,谷雨发现邓萍有些不太明白,他笑着说道,“少章,你是军人,一直讲的是令行禁止,讲的是先发制人,但政治却不同,更讲究后发制人,更讲究妥协。
你既然走上了政治舞台,就一定要用政治视野去看问题,这一次别看挺热闹,但你有没有注意到,党内很多核心干部都没有表态,他们不表态,我着急表什么态?
不过是争权夺利,谁赢了,都要喊我一声谷主席,我着急什么?既然想斗,那就让他们斗个痛快!与其暗斗,还不如明争,凭本事上位,别人也没话说!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你也不用担心影响工作,你别看大家伙一个个给我发电报,实际上就算没有我,他们还是有办法解决争端的!
人呀,最怕的就是把自己看的太高,或是被人吹嘘两句就搞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爬的高,摔得重,若是陶醉于那些东西,哪一天摔下来,是会被人笑话的!”
邓萍听完,若有所思,他知道谷雨是在教导他,做好本分工作,不要动不动就掺和,也不要被别人说两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见他似乎有所明白,谷雨笑着点点头,又让他把那叠电报拿出来,再一次翻看起来,翻到周恩来同志的电报时,谷雨抽了出来,交给邓萍,笑着对他说道,
“以后周恩来同志的电报,报告你都要好好琢磨,对你有好处,这可是真正的政治家,当年我跟在他后面学到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