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彭总环视左右,一半是鼓励,一边也是夸奖四路军,“四路军如此强大,革命胜利只在朝夕,相比于北方局的同志,我们中央苏区的同志更要努力呀!
要不然以后,我们哪有脸面见四路军的同志!”
李政委也凑趣问道,“王书记,我们红一过去的七位同志,现在干得怎么样?
他们都是我们红一方面军的精华,大家对他们都很关心呀!”
彭总也加了一句,“对,对,确实要问一问,还有德昌同志,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他当时离开中央苏区很突然,我还是后来才知道他被调到了北方!”
“呵呵,这八位同志现在都发展得很好,都是四路军的领导干部,谷书记还念叨过很多次,说感谢中央的支持,要不然四路军也不会发展这么快!”
王若飞同志借此仔细解释了一下北方局和四路军的领导层,北方局分为书记处,常委会和委员会三个领导层次,书记处由七名同志组成,负责日程工作。
同时为了更好的领导北方中央局的军事工作,北方局已经成立了军事委员会,书记由谷雨同志担任。
军委委员还包括武怀让,刘伯承,陈赓,段德昌,邓萍,何孟雄、李恩举、李强、刘志丹、吉鸿昌十位同志,负责领导整个北方局的军事工作。
谷雨同志负总责,同时兼任四路军总政委;刘伯承同志具体负责军事工作,并兼任四路军总指挥;陈赓、段德昌两位同志为四路军副总指挥;武怀让同志为北方局军委秘书长,负责军委日常工作,同时分管根据地保卫和反谍等诸多工作。
北方局军委下辖政治部、参谋部,后勤部和装备部,何孟雄、邓萍、李恩举和李强四位同志分别担任政治部主任,总参谋长、后勤部长和装备部长。
四路军下辖十一个野战纵队和五大军区,其中段德昌同志兼任冀热辽军区司令员,刘志丹同志兼任陕甘宁军区司令员,吉鸿昌同志担任三纵司令员,苏区中央局支持北方工作的其他同志都是纵队司令员、政委或者是军事司令员。
王若飞同志相继解释清楚,其他同志陆续笑了起来,为南方过去的同志得到重用,感到高兴,彭总一贯不苟言笑,不过他今天笑得特别多,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我这个三军团总指挥,手下也就两万红军;可老段就不一样了,他领导三个纵队,手下没有十万,也有八万,下一次见到段德昌同志,这个军礼看来是跑不掉了!”
滕代远同志呵呵笑了起来,“老彭,段德昌同志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你行一行军礼,也是应该的;关键是邓萍同志,他是总参谋长,刚才王若飞同志可是说了,谷雨同志一时都离不得他,我看你迟早也要向他敬礼,到时候你那张老脸……”
滕代远同志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环顾左右,呵呵笑着说道,“恐怕是挂不住了……
m“老毛,你这个政委工作不到家呀!
革命工作可不分高低贵贱,”彭总看起来确实心情很好,他大笑着说道,“敬礼就敬礼,邓萍同志的能力很强,谷雨同志器重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于段德昌和邓萍两位同志被重用,彭总确实很开心,他也有足够开心的理由,毕竟他们的关系处得很好。
但也不完全如此,当彭总听说寻淮洲这个曾经的小师长指挥的六纵已经有五六万之众,而且全部都是四路军的精华,个人又被谷雨看好,被认为是北方的林彪时,彭总多少有些不自然。
彭总带着起义部队上井冈山的时候,寻淮洲同志还是一个娃娃兵,凭借着卓越的战功一路提拔到了红军师长,已经非常难得。
去了北方两年,寻淮洲就在山西战役中一战成名,突破平型关天险,一举夺取半个山西,踩着晋绥军的诸多将领,成为当代名将,举国皆知;现在已经指挥五六万主力,人马比红一、红三加起来都多,装备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听到这些,彭总自然有些不足之感!
彭总在心里感慨,要是再不努力,以后十有八九,会被娃娃超过,到时候这脸上才是真得挂不住……
战功赫赫的彭总尚且如此,其他在场的红军高级将领虽然高兴,但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异样,过去的一些同志,几位政委也就罢了,他们不是非常了解。
但是军事干部不一样,寻淮洲、程子华去北方时,名义上是师长,但指挥的部队很有限,不过一个团长罢了;陈树湘更惨,只是一个团长,手下也就几百人。
当时这些同志的级别,事实上都差不多,有的人甚至比寻、苏、陈三人还要高,可现在他们三个都指挥起好几万人,又都立下了赫赫战功,这差得未免太多了吧……
高级指挥员的价值在于指挥多少部队,当年要是他们去了北方,或者现在也是纵队司令员了吧,怎么看也不比他们差吧!
虽然说革命同志发展得更好,大家伙要高兴,但是人就有比较的心理,所以王若飞同志敏感的发现气氛稍微有些怪异,他多聪明呀,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奇怪,不要说南方同志比较,这一次军委名单出来,对李恩举、刘志丹和吉鸿昌不满的人同样不少,很多人都认为他们资格不够。
没办法,谷雨只好现身说法,解释了一番,安排李恩举、李强两人进入军委,是为了四路军更好的正规化。
随着仗越打越大,大兵团作战对后勤和装备的要求越来越高,必须提升后勤和装备系统的地位,让他们在作战会议上有重大发言权,也便于军委更科学的决策。
至于吉鸿昌同志,谷雨没有怎么解释,但大家都知道。
老吉是做过国民党军长和省主席的人,这样的人跟自己原来的阶级断裂,又拿出了所有家业参加革命,让他做军委委员、主力纵队司令员说白了做一做榜样。
王若飞同志也明白谷雨相关安排的另外一层原因,其中也有搞平衡的意思,这三位同志事实上代表着三股势力,东北军出身的同志、北方红军和投奔四路军的其他民主力量,缺一不可。
为什么选择李恩举,而不是顾慎为或者其他人,北方局高层都知道,东北军出身的同志太多了,必须在军委有代表;但如果安排顾慎为上,旷继勋、寻淮洲这两位老资格的纵队司令员怎么安排?
总不能都安排到北方局军委吧,那样做反而不好办了。
所以北方局军委名单,看起来有些怪异,但仔细想想,却有其中的道理,总部做了一些解释之后,才把上上下下都安抚住了。
连派系不是很多的四路军内部尚且有这么多的弯弯绕,更不要说南方同志听说之后的反应,所以他们有些奇怪的反应事实上一点都不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在场的红三军团第五师政委乐宁海同志却皱了皱眉头,冒出来说话,“这个吉鸿昌,是不是出身西北军的军阀?
这样的军阀怎么能担负重任?
革命队伍要纯洁,一定要清除掉这些投机革命的人!”
乐宁海这么一说,彭总的脸顿时就沉了下来,对这个博古安排过来的干部,彭总并不是很喜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人总是咋咋呼呼的,与红一调过来的五师师长粟裕关系闹得很僵。
在这个时候,又跑出来乱说话,北方局军委人事安排,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你以为自己是谁?
再说了,他说做西北军做过军长的吉鸿昌是军阀,那他这个在湘军做过团长的人是不是也是军阀?
是不是也要被纯洁?
彭总对此非常敏感,凡是在旧军队工作过的同志对此都敏感,尤其是南方根据地搞出的一些事情,比如李明瑞事件,又比如红五军团一些高级将领被捕事件,这两年这样那样的事情太多,虽然没有牵扯到彭总头上,但红三军团一些干部也被牵连,他自然心里不安。
想了想,彭总没有表态,他想听一听王若飞同志的说法,王若飞同志并不认识乐宁海,不过乐宁海的说法,却让他相当皱眉。
“这位同志,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的思想有问题,太过偏激!
不管是红军,还是四路军,都应该是一个大熔炉,只要愿意加入革命队伍,愿意打击内外敌人,我们不仅仅要接纳,还要充分的信任他们!
吉鸿昌同志确实做过西北军的军长,也做过宁夏省主席,还参加过中原大战,但那都是过去,吉鸿昌同志参加革命的决心非常坚决!
而且他也用行动证明了自己!”
王若飞同志为吉鸿昌同志做了一番辩解,把他思想转变的过程说了一番,不愿意打内战,接受我党的思想改造,变卖家产,组建抗日武装,并主动接受宣传委员和宣传部。
西北军入关,他主动留下来加入北方抗日联军,接受改编,领导下的十纵,与日寇战斗非常坚决,在林西战役表现相当不错,即便伤亡惨重,还继续冲锋不断,打出了新兵部队的士气,获得了上下一致认可。
林西战役胜利后,一纵十纵合并,吉鸿昌同志毫无怨言,十分配合,两个纵队的合并十分顺利,这样的同志就算过去是军阀,但那又如何,革命者看的是觉悟,看得是行动,不是过去,更不是嘴皮子。
“同志们,我们谁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行为!
只要坚决与反动势力决裂,愿意接受党的领导,主动改造自己,那就是我们的革命同志!
对这样的同志,要坚决得吸纳入革命队伍,不仅要信任,还要重要他们!
绝不能受极左思想的影响,排斥他们,甚至把他们打成反革命,那并不是在纯洁革命队伍,反而是危害革命队伍!”
听到这里,乐宁海同志气得手都在颤抖,啪啦啪啦说了一大堆指责的话,“你,你这是公然违背六中四中全会决议,是典型的右倾机会主义,两面派……”
还没等乐宁海同志说完,王若飞同志怒不可遏,他拍着破桌子说道,“你是哪里来的破坏分子,简直是胡说八道!
将出身旧军队的进步军官和士兵改造为革命武装,是苏俄革命胜利的重要经验,正是因为苏俄党对旧军队的成功改造,苏俄党才会组建起百万大军,击败了白军和帝国主义的干涉,才会成为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
改造旧军队同样也是北方特殊论的重要论断之一,而北方特殊论是实践证明已经获得成功,并得到国际认可的正确路线!
正是执行了这一条正确的革命路线,四路军才顺利得吸纳了数以万计出身东北军的优秀官兵,将他们转换为坚定的革命战士。
这才会在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发展出三十万革命军队!
才会拥有北方好几个省的强大根据地!
中国革命才会获得一省或者几省的重大胜利!”
说到这里,王若飞同志怒气冲冲的说道,“彭德怀同志,滕代远同志,这种曲解中央政策的破坏分子,怎么能留在红军,为什么不撤了他的职务?”
虽然王若飞同志是批评,但是彭德怀同志甚至是想笑起来,他和滕代远同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睛里都有笑意,彭德怀同志严肃的说道,“乐宁海同志,你闹够了没有?
还不赶紧向王若飞同志道歉!”
乐宁海同志对彭德怀同志多少有些害怕,不过王若飞同志对他的定性很糟糕,他绝不能接受,他根本不服气,硬着头皮说道,“我又没有说错,我们的兵运路线并不接纳国民党军官,更不要说军阀头头了,把这样的人安排到北方局军委会,这不是右倾机会主义和两面派,是什么!”
滕代远也火了,就算你背后有人撑腰,你也要搞清楚眼前这位是谁,北方局书记处书记,地位不亚于苏区中央局委员,甚至更高!
所以他只能咬着牙说道,“王若飞同志有十多年党龄,又在苏俄留学多年,现在是北方局书记处书记,他对政策的把握和理解,绝不是你可以比的!”
乐宁海同志还是不服气,“我们这里是中央苏区,执行的是六届四中全会决议,又不是北方特殊论,要是王若飞同志说得对,那我们就不应该抓捕季振同、黄中岳!”
王云生同志大吃一惊,他也顾不上和乐宁海同志生气,“什么?
你们把季振同、黄中岳都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彭德怀同志面无表情的陈述道,“保卫局说他们叛变,要把部队拉走,已经关了一年多了,本来判的是死刑,还是老毛,嗷,就是毛泽东同志说了好话,才没有被杀头!”
王若飞听到这里,气得直跺脚,“一年多?
也就是说他们起义没多久,你们就把人给抓了?
乱弹琴,简直是乱弹琴!
新起义部队本来就军心不稳,高级将领有动摇很正常,要从起义部队基层三大民主和建立党支部开始,慢慢改造!
这方面四路军有成熟的经验,我看到记录,也发给苏区了,你们没有看到过吗?
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简直不可思议。
退一万步说,我们就算不信任人家,也不能把人抓起来,找一个赋闲的位置,把人养起来,难道就不行吗?
这样有影响力的将领,你把人抓了,甚至杀头,以后谁还敢起义,投奔我们?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怎么就,唉!
我说呢,我们那么争取西北军,下了那么多功夫,结果却只有吉鸿昌和张克侠两位同志率部归队,原来根节出在这里!”
一边说,王若飞同志一边摇头,“我过来的时候,谷雨同志还说,南方一些同志搞得有些过头,我还不愿意相信,现在看来,唉!”
彭德怀同志和滕代远同志听到这里,都低下了头;那个乐宁海此时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此时此刻,王若飞同志刚刚会面的高兴荡然无存,他想了想又问道,“以恩来同志的眼光,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呀!
他在哪里,我要见见他,和他仔细谈一谈!”
彭德怀同志没有说话,滕代远同志想了想说道,“王书记,我们已经给方面军总指挥部发了电报,恩来同志应该很快就会有指示!”
王若飞点点头,低着头没有再说什么,气氛就有些凝重,过了一会,滕代远同志想了想说道,“王书记,同志们都想听一听四路军的发展过程,您能不能给同志们说一说!”
红三军团总部的同志都聚在了一起,王若飞同志就开始讲起了四路军的发展过程,他从谷雨同志预判日军可能要发动侵略战争,提出北方战略开始。
然后一步步说起,北方局把工作重心放在关外,九一八之后,利用民族大义,拉起了一只义勇军,然后不断长大,并通过不断游击作战壮大起来。
同时王若飞同志也指出了四路军的发展迅猛有其特殊性,出色的兵运工作和早期没有暴露,让四路军在发展初期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比如一大批东北军基层军官的加入,迅速提升了四路军的战斗力和战术水平,并且组建了炮兵、工兵等技术兵种;比如东北军给出了不少兵器,又比如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尤其是对各路义勇军的改编,让四路军迅速膨胀起来……
尤其是听说辽宁公安处长黄显声在九一八前竟然发了二十万只枪和两千万发子弹,这些枪械子弹,日后相当一部分都归了四路军之后,在场的红三军团高级干部们立刻就哗然了,这是什么运道呀!
我们搞枪搞子弹都是战士们用命换来的,每一支枪背后都至少有一位同志牺牲,可四路军呢,光东北军就送了将近一个师的装备,竟然还有大炮,发展初期竟然有这么好的条件,真是让人羡慕得发疯呀!
一边听着,红三军团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和彭德怀同志的爱将,红四师政委彭雪枫同志低声说道,“老彭,四路军的发展虽然顺利,但究其本质,和咱们走得路,差不多呀!”
“不是差不多,就是一样,只不过对手不一样而已!”
微微顿了顿,彭雪枫同志低声说道,“他们对东北军的兵运工作做得非常好,要比我们出色得多,获得了很大的支持!”
“怪不得王书记那么生气,要是北方局高层都和乐宁海一样,怎么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只不过这样一来,部队的政治素质恐怕也会有些影响……”
“一只能打胜仗的队伍,政治工作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也对!”
就在此时,王若飞同志也将四路军对战士们的五大基本军事要求近战、拼刺刀、丢手榴弹、爆破和挖工事,以及后来陆续总结的八大战术原则;还有从诉苦运动开始的新式整军运动,等等军政方面总结出来的经验陆续说了出来。
王若飞同志重点解释了四路军怎么做俘虏的工作,怎么做起义部队的工作,又是如何改造东北到处都有得土匪和民团的,诉苦和三大民主为代表的新式整军运动,听到这里,袁国平和彭雪枫两位同志眼睛都在放亮,没想到四路军都总结得这么完善了,厉害!
军事上的东西,王若飞同志不是太懂,不过过来的同志也有特意派来的参谋,仔细得解释一番,这位参谋还把城市攻坚战、村落攻防、防御战等等具体怎么打,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这些都是四路军能够克敌制胜的看家本领,之所以专门派一个参谋过来,一方面是为了军事交流,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诉红军,四路军能有今天,不仅仅装备好,战术同样一等一,绝不能让红军同志小瞧了!
听到近迫作业的解释后,彭德怀同志猛地一拍大腿,“瞧我这个榆木脑袋呀,要是早一点想到近迫作业,赣州早就拿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