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工业司新上任的司长何济世同志在上海高新区管委会主任唐子容的陪同下，正在参观高新区的看家企业磁芯厂，他微笑着看着车间里数十名女工们小心翼翼却十分熟悉的挑线，穿起一个个磁芯，心情相当不错，“听说这些女同志很多都是从刺绣厂挑出来的？”

　　“何司长，这穿磁芯需要非常细致，刺绣女工是最合适的！”

　　“看出来了，这密密麻麻的磁芯，我看着头皮就发麻，怪不得美国要问我们购买，这笔钱不好赚呀！”

　　“虽然不好赚，但掌握了技巧，总可以吃上一口，再过上两年，也许连汤都喝不着了，这新技术突破真是要命，直接把锅都端走了！”

　　“老唐，你也不用着急，梦想电子的新存储器还没有量产！”

　　“等他们量产，黄花菜都凉了！”两人边走边谈，唐子容同志看向这位刚刚上任没多久的新司长，“何司长，听说您在美国好几年，多次参加中美两国的技术谈判，这一次技术贪官事关我们这个高新区的存亡，您可要多指导呀！”

　　“老兄，你也太着急了吧，有最高指示在，你的老领导又刚刚就职邮电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济世同志出人意料的被任命为电子司司长，而他上任之后立刻前往中科计算、北京高新区等单位考察，唐子容同志虽然搞不清楚这里面他到底走了哪条线，得到了这个位置，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入了天上那位神仙的法眼。

　　他想请人帮忙，也要说清楚自己的苦衷，“要是别的单位还好说，可那是中科计算和梦想电子，人家的背景强，技术强，手中一大堆国家重点项目，高新区想虎口拔牙，拿他们的东西，这种事哪怕能成功，也会被惦记的！”

　　何济世则安慰，“谷枢机对新技术的态度是一贯的，任何具有重大潜力的突破，一定会要求进行技术普及，国内选择好几家同时攻关，谁也别想吃独食，中科计算和梦想电子以前吃了不少蛋糕，现在把自己孵化出来的东西拿出来，也不奇怪嘛，他们的态度还是很好的！”

　　“这件事以前我信，但是现在我不敢信！”唐子容摇摇头道，“邮电部下属的电信不就在吃独食吗？那两家那么深厚的背景都没办法，可见不是没人吃独食，很多时候，是实力不够，吃不了独食！”

　　“电信的独食吃不了多久！”何济世多少有些奇怪，“你的老领导去了邮电部当二把手，你不会不知道邮电要拆分吧？”

　　“虽然听到了一些传闻，但我还是不太相信，步子迈得太大了！”

　　“这些年，政企分开，事业转企业多得很，邮电系统大改革并不奇怪！”

　　“我是军工系统出来的，我很清楚军工系统的复杂，电信虽然不是军工系统，但同样敏感，想改革谈何容易？”

　　“你这么说也对！”何济世同志也不是很相信传说中的邮电系统大改革，他是电子工业司司长，按理说如果要改革，他这个司长总应该知情，可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到相应的改革框架文件。

　　“就算电信改革，也不意味着没有人吃独食，就算无人敢吃独食，相关谈判也不容易，我们高新区小胳膊小腿，可招惹不起那两家，就算那两位姑奶奶好说话，其他大爷也不好惹的，王总的儿媳妇，黄总的公子，神仙太多了！”

　　“老兄，你有这个觉悟，就起了一个好头！”何济世笑着说道，“IBM可以拿50亿美元推广新计算机，中科计算才有多少家底？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梦想电子那边，现在很热闹是不假，可给的东西多，要求只会更多，你们投其所好，伺候好他们，这两家手里的好东西不少，尤其是那计算器，离成功越来越近了，一旦成功，多少行业需要！”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可高新区开张也没几年，手里的资源有限！”

　　“东南行政区划调整，上海虽然吃了不少亏，但我听说中央给了不少转移支付！”

　　“浦东建设投入那么多，市里就算有钱也拿不出太多！”

　　“有些事情对你我自然很难，但对顾枢机根本算不得什么！”

　　“顾枢机对经济工作干预不多……”

　　何济世同志笑着说道，“孙市长是这一块的专家，别人有议论，他一句话就可以挡回去，一件于公于私都很有利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唐子容有些狐疑的看着何济世同志，何济世笑而不语，对于这些位35-40岁却已经走到厅一级岗位的干部们而言，在外人看来，他们绝对前途无量。

　　但他们心里却非常清楚，接下来他们的每一步选择都很可能决定他们的未来命运，一个选择不当，就有可能功亏一篑，以后二十年难有寸进，但他们却又不得不选择。

　　到了这个层次的干部，很明显的发现越往上坑位越少，一个省市的厅级干部的位置就有几百个，而副部级干部的位置有多少个，仅仅几十个，里面很多还是老同志等着退休，其中的实权位置只有一小半，而这些位置无一例外都是中管干部，可以说每一个位置都弥足珍贵，争夺之激烈可想而知。

　　对于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同志而言，上升之路绝对十分坎坷，何济世同志就是这样的人，他有一位叔叔从文化部副部长，后来被安排为国字号出版社社长，虽然年纪才53岁，但基本到头了，因为他与十分霸道的中宣部长潘信很不对付，而潘信在十一大留任几乎是定局。

　　何济世同志本身是企业干部，毕业后去了丰田学习几年，然后在一汽成长为企业中层，后来被调到广南汽车厂援建，得到了李锡文同志的欣赏，但很明显，李锡文同志不可能推荐他去援朝，担任驻朝经济参赞，他到现在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挑中他，或许是军委邓副主席的推荐？不知道，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在朝鲜期间，何济世出了名，因为对朝鲜政变的敏锐判断和出色的处理，他获得了谷雨同志的召见，然后被安排到美国担任经济参赞，再然后回国担任工业部电子工业司司长，而从这一系列任命中就可以知道他现在的尴尬。

　　他不断得跨部门调动，变成了实权大部的司长，但他几乎毫无根基，偏偏电子司很特别，因为谷枢机非常在意电子工业，他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女婿都是电子工业相关人士，而中科计算、梦想电子里面还有一群高层子弟，所以换届前，围绕着电子司司长的位置争夺的非常厉害。

　　谁也想不到的是，半路上杀出了他这么一个程咬金，所以很多人都传言他很有背景，可何济世自己清楚，他压根没那个能量，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怎么搞到位置，不可能是他的叔父，叔父虽然认识不少人，但叔父所在的宣传系统对他并无多少帮助，所以他的起步可以说无比艰难。

　　他除了兢兢业业工作，不断展示自己的才华以外，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打造自己真正的人脉，虽然时间比较晚，但电子司这个位置，只要干好了，绝不会缺少人脉，他自然要紧紧抓住机会，把饭碗端好了，为未来思考。

　　 若是关于顾枢机的传言不假，顾枢机之后就不可能是所谓的15后，而是20后，甚至是25后干部，这是一批吃过旧时代的苦，在新时代茁壮成长的一代，他们是真正见证共和国高速发展的一代，他们无比的热爱和忠诚于共和国。

　　虽然何济世同志并没有多少野心，但作为这一代人中少有的正司级干部，还被谷枢机接见，现在又处在电子司司长的位置，他很清楚就算他没心，也会成为别人的拦路虎，再说了，他又比谁差？

　　他受过大学教育，在汽车企业工作多年，一路提拔到中层干部，做过外交，搞过国际商事谈判，现在又是部委高层，接下来应该就会有下放地方的机会，他不比任何人差……

　　所以上任之后，何济世十分低调的考察了中科计算、梦想电子，实际了解到这两家企业的未来发展规划，而他的专业背景，还有好几年的美国经历，也让他对当今电子工业的发展有相当的了解，也是因此，他与两家高层的交流非常顺畅，得到了他们初步的认可。

　　在交流的过程中，何济世自然对那些位有越来也深刻的认识，虽然有着比较显赫的身份，但她们都想着做一番事业，好努力证明自己，所以要想得到她们的认可，工作表现是第一位的，当然了，也必须会做人，她们想不到的事情也要考虑在前。

　　现在梦想电子还好，这家单位搞得是电子零部件，即便是计算器的研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但中科计算就麻烦了，计算机开发要大笔投入，计算机的民用推广还非常不顺利，他若是帮着想办法，关系不就更亲近了吗？

　　在考察两家企业，了解一番后，他紧接着前往中国电子工业的重镇上海、苏州考察，而他考察的重点就是唐子容的高新区，一来是高新区的发展很有特点，方向找得挺准，从美国的经验来看，这应该是正确的模式，有必要进行推广，二是高新区主任唐子容这个人。

　　唐子容自己很能干，他的高新区很有特色，而他的老领导也得到了谷雨同志的法眼，有老领导提携，他未来更进一步希望很大。

　　而唐子容同志获得顾金声同志的欣赏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今年上半年顾金声两次考察上海高新区，对高新区的发展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也帮着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他的前进谁也挡不住。

　　所以何济世同志就搞了这么一手，说白了就是牵线，让唐子容说服上海市的有关领导，给中科计算和梦想电子一些支持，不管事情成不成，作为牵线人，他与两边的关系都会更进一步……

　　可在唐子容同志听来，就是另外一回事，是不是有些话别人不好说，特意让何济世同志来说，只是为什么何济世找他说？他有些想不通，他与上海市委主要领导的关系也没到那一步呀！

　　但不管怎么样，唐子容都需要向主要领导汇报，他绝不是那个有资格判断的人，当然了，何济世同志提出的种种，绝对很有价值，虽然不可能把这两家单位搞到上海，但哪怕在上海搞一个研发或者生产基地也好呀！

　　思前想后，他先给老领导李国鼎同志打了一个电话，以何济世考察为引，询问邮电改革和何济世的背景，李国鼎告诉他，邮电部改革是肯定要改革的，但什么时候改，改到什么程度，要听中央的，目前只是放风，试探各方面的反应。

　　工业部电子工业司与邮电部的关系存在着不少重叠，若是启动改革，电子司十有八九从工业部剥离，与拆分了邮政总局后的剩余部分合并，组建电子信息部，所以李国鼎与何济世早有接触，也比较关注，这个人不管谈吐，还是做事水平都很高，是个可造之材。

　　不过何济世调任非常神秘，谁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几年前，一批年青干部被调到国外，长长见识，这两年都回来了，对他们的安排，是中组部和人才交流工委出方案，中央局和常委会讨论的结果。

　　但具体每一个人的安排，原始方案如何，是如何讨论的，就没几个人知道了，比如前一段时间任命的南通市市长李思明，很多人说是顾金声同志的意见，但也有说法，并不是顾金声同志的提议。

　　李国鼎还告诉唐子容，第二批出外长见识的年青干部今明两年会陆续派出，他也在候选人名单中，正常情况下，他会先调到北京学习一段时间，然后才外派，虽然目前还没有明确时间，但他也要做好准备。

　　唐子容大吃一惊，“李部长，我是核工业系统出来的干部，我也能出去？”

　　“当然能出去，你要习惯这一切，我们国家的开放程度会越来越高！”

　　“若是能出去见见世面，当然是好事，只是这高新区？”

　　“工作不是一个人做的嘛，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李国鼎在电话那边说道，“若是关于顾枢机的传言不假，那么谷枢机现在的着眼点已经放到了20后干部，你虽然不属于第一批培养对象，但你的机遇特殊，未来也说不准，你也要把握住！”

　　“李部长，你太高看我了，我的级别差太远了！”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

　　放下电话，唐子容考虑了一会，然后联系上海市长孙运璇的秘书，过了一会，他得到通知，孙市长明天下午三点到四点有空，可以听取他的汇报。

　　秘书汇报完，孙运璇点点头，就又埋头看文件，随着中国开放程度越来越深，对中国经济的各种冲击也越来越大，上海受到的冲击也越来越大。

　　中美签署新贸易条约后，美国增加了给予中国的纺织品配额，同时也降低了关税，受到这一刺激，过去两年，广东和浙江、福建等东南沿海地区的民营纺织业企业疯狂扩大规模，大搞来料加工，一边进口美国的棉花和人造丝，一边对外出口纺织品。

　　随着这些地方民营纺织业的迅猛发展，传统轻纺重镇上海、青岛等地日子反而不太好过，一是大城市各项成本较高；二是这些地方的纺织企业，大部分是国企，虽然进行了国企改革，但国企一些弊端还是有，比如闲杂人员和部门较多；比如上级管理机构的干预也多。

　　这个问题上一届就有一些显露，已故的尹市长当时就想搞一些改革，但争论比较大，改革进展缓慢，侯逸文工作不力，激怒了谷雨同志，直接被降职。

　　孙运璇调到上海后，大力搞招商引资，英国电气、施耐德电气、RCA、德国大众这样的巨头陆续落地上海，虽然这些外企的到来，对相关企业的冲击不小，但他们同样带来的新思路，对正在进行战后第一轮技术升级的中国企业有着不小的参考意义。

　　同时他加大力度推动相关纺织企业的改革，他在马冀、顾金声两任枢机的支持下，一方面搞产业升级，引进先进设备，大力发展高端布料和高端染料，同时下大力气搞成衣设计，赚取更多的利润；一方面加大苏东等中高端市场的开拓。

　　另一方面下决心对内部管理不善的纺织企业进行改革，或是进行合并重组、减员增效；或是把股权出售给企业职工，由全国有、国有控股改为国有参股。

　　甚至于直接卖给了对上海有感情的私企巨头，虽然还保留着一些股份，但有意见的同志不再少数，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过去几年，孙运璇的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一块，这一连串改革和开放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该出现的还是会出现，目前困难的纺织企业数量在不断增加。

　　到了此时此刻，不用孙运璇去说，上海的高层都看出来了，与美国的纺织业企业搞不过中日一样，全国工资最高的上海纺织业肯定扛不住，必须乘着目前形势还可以，勉强还能支撑之机，加大改革力度。

　　可上海的纺织工人实在太多了，一旦改革力度较大，一时半会根本消化不了，唐子容高新区把一批刺绣女工转型为磁芯企业女工，不仅吸纳了不少女工，还提升了产业级别，获得了更多的利润和外汇，提供了一个上海经济转型的样本，他相当认可。

　　作为电子电气领域的工程师，孙运璇很清楚电子产业链涉及到的零部件众多，每个零部件的生产都需要大量的工人，哪怕是普通的绕丝，也需要不少人，若是上海的电子相关产业获得了极大的发展，纺织业多余的女工就会吸纳大半。

　　上海的电子相关产业基础非常强，在全国非常有名，占据至少三分之一的产值，虽然现在苏州划出去了，但相互之间的经济联系根本不会断。

　　而相比于纺织业，电子相关产业的利润要高不少，即便一些低端一些的手工作业成本高一些，相关企业也就是利润稍稍差一些，但没到生死存亡的地步，而且全国各省市都在搞地方保护，没理由上海那么老老实实，中国不是美国，没那么顺畅的交通，只要厂子在上海，不管是郊区，还是浦东都行。

　　所以孙运璇利用一大批外企落地的机会，在这一块做了大量的工作，这几年直接或间接引进了大批企业，他的决心非常大，上海在这一领域必须是全国第一，而且最起码要占据三分之一的份额，要不然就不符合上海的地位！

　　但谁也想不到，上海的磁芯业才起来没几年，磁芯竟然就要被淘汰了，幸好是梦想电子的发明，上海磁芯企业现在还有转型的可能，要是美国突然突破，上海磁芯企业连转型的时间都没有。

　　这也暴露了电子行业一个大问题，时不时就出现颠覆性的发明，而且随着集成电路的出现，节奏越来越快，建国之初上海为了响应中央的号称，加大了电子管收音机相关投入，没过几年，晶体管收音机迅速出现了。

　　上海虽然没亏，但也非常遗憾，钱还没怎么赚呢，电子管时代就基本结束了，更让大家伙瞠目结舌的是晶体管收音机搞出来没多久，集体电路收音机也出来了，现在的收音机不仅小巧，而且成本直线下降，估计用不了全国……

　　所以孙运璇认为，上海市政府对电子行业的直接投资必须谨慎，最好的方式是有选择的招商引资，而不是国家直接投资，这样风险要小很多，至于怎么招商引资，孙运璇还是很有办法的，他在出口加工区看到和学到了不少！

　　当然了，也不是不投资，上海要投资的是那些相对不太容易被迅速取代的电子领域，比如电子相关材料、设备，这一块不容易被淘汰，而且越来越高端，上大材料的稳健发展就是明显的证明……

　　不过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他在上海到底能干多久？明年十一大就要召开，正常来说，他不可能再做上海市长，都做到了上海市长，再进一步，要么是胜任枢机，要么是调到中央部委担任部长，若是只干到一半就调任，他自然相当遗憾！

　　孙运璇第二天听取了唐子容的汇报和他言语间的暗示，他多多少少有些诧异，权衡一番后，让唐子容去接触一下，看看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上海要发展电子工业，和这两家的关系更亲密更好，只要不过分，适当做一些扶持，倒也没什么。

　　他想了想，又找到了市委枢机顾金声，不管何济世代表谁说这句话，他都必须带给顾金声同志，毕竟这几年两人相处得不错，顾金声同志能更进一步，他也是认可的，只是他实在有些不习惯，谷枢机岁数不大呀，为什么现在就起了心思？

　　顾金声这半年以来极其低调，但不管他怎么低调，已经变成萤火虫的他，还是被无数人盯着，他听完之后，微微皱眉，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小唐想多了！”

　　“我也这么感觉，不过还是接触一下好！”

　　“接触一下也好，呵呵，这个何济世有些意思！”

　　“既然觉得有意思，可以接见一下嘛，顾枢机，这个时候还是谨慎点好！”

　　“这年青一代也嗅到了味道，何济世绝对是聪明人，唐子容，嗯，还有李思明都不差！”顾金声微微叹口气，他看了一眼孙运璇，“老孙，中央出事了！”

　　就在今天，顾金声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在例行体检中，国务院副总理、中央局候补委员、国家计发委主任刘兴昌被确诊患有较为严重的肝硬化，如果再不妥善治疗，极有可能转为癌症，这也意味着这位出色的党政干部不得不退休，甚至能挺多久都不知道。

　　作为谷雨精心培养的军队10一代同志，刘兴昌的重病影响非常大，甚至可以认为打乱了谷雨同志关于未来的布局，不过顾金声并不知道谷雨对此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他提拔孙运璇担任上海市长，就有这方面的考虑。

　　只是王庸、罗雅怀两同志都还活得，他多少有些侥幸，但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一个同志都那么侥幸，所以在刘兴昌同志被发现有病后，相应的人事调整就迅速启动，就在今天，李兴唐同志就打通了顾金声的电话，两人唏嘘了一番，李兴唐传达了谷雨的想法……

　　孙运璇大吃一惊，“怎么会得这个病？”

　　“是呀！”顾金声有些感慨，“这两年很是不幸，先是尹总理，现在又轮到了刘总理，老孙，你要做好上京的准备！”

　　“怎么会是我？我资格有些不够吧！”

　　“你本身能力出众，又是计发委工作，可以无缝接替，你不上谁上？”顾金声笑着说道，“你从出口加工区调到上海做市长，就应该有随时去中央的准备，上海前几任市长的前途都是不错的！”

　　“太突然了！谁接替我的位置？现在上海改革的压力，最好来一个懂行的！”

　　“人选也定好了，是工业部长郭副总理！”

　　“这不适合吧，哪有副总理变市长的？”

　　“干部能上能下，也没什么不合适的，让郭副总理担任上海市长，也会效仿对已故尹副总理的安排，由他全权负责上海经济，有些开创性的工作让这些专业人士来做，反而更好，有些事情你我做起来束手束脚，让有威望，有懂行的民主人士来做反而更好！”

　　孙运璇想了想点点头，虽然这是副总理变市长，职务有所减低，但若是全权负责上海经济工作，郭总理的实权反而一点都不低。

　　他甚至非常喜欢这样的安排，一是郭棣活先生是纺织业专家，上海纺织工业转型压力越来越大，他作为这一行的专家来处理，专业性不存在任何问题；二是郭先生长期在上海工作，他返回上海担任市长也是衣锦还乡，他肯定也是乐意的，上海上下也能接受，都知道他的水平有多高……

　　“那新任的工业部长是谁？”

　　“你肯定想不到，谷枢机准备让航天科技总师钱学森同志担任副总理兼任部长，全面负责，他说中国工业到了今天，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追赶，也有不少新兴研究，需要让一位系统专家来做一做全面规划，钱学森同志是国宝级专家，不仅会搞卫星，也非常擅长规划，要充分发挥他的能量！”

　　“钱学森同志会不会进入中央局？”

　　“可能性非常大，中央局需要一位科技顾问！”

　　“很大的变化，估计争议不小！”

　　“谷枢机在，自然压得住！”

　　两人交谈一番后，隔了两日，这两位上海主要领导接见了正在上海考察的电子司司长何济世同志，和他就上海电子相关工业的发展聊了很久，孙运璇发现何济世在美国待了几年，对美国科技进展了解很深，这个人很不简单。

　　顾金声同志微笑着看着两人交流，与谷雨不同，他对经济和科技了解很有限，不过这一块也不需要他操心，因为这些年谷雨已经准备了足够的干部。

　　李准同志生于1914年，钱学森同志生于1911年，孙运璇同志生于1913年，还有地方企业出身的高级干部相当多，有这些谷枢机简拔的人才在，他不需要太多考虑这一块，大胆放手就行。

　　顾金声同志当然非常清楚军事工作的极端重要，但他很清楚，哪怕他成了党的第一枢机，军事工作说得算的还是谷雨同志，他必须有这个自觉，这一点即便王总不提醒，他也很清楚。

　　他真正能够负责的实际上是党务，这一块的事情非常多，而且难度也非常大，由于谷枢机的长期放权，党务口巨头众多，他能不能站住脚还真说不准，李兴唐同志甚至都不是最强的，鬼知道其他人对谷枢机的决断是什么态度……

　　事实上，如果让顾金声同志选择，他绝不愿意接谷枢机的位置，神的位置，一个普通人如何接得住？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这段时间各种隐隐的风浪，他早就感受到了！

　　但这段时间左思右想，他还是觉得谷枢机的选择非常稳健，15后干部肯定压不住阵脚，谷枢机选择自己这个勉强能够压制的人多少也是无奈之举。

　　真正的接班人是20后，而现在看来这帮人已经意识到了，也开始了积极进取，这是好事，虽然这一批干部还比较年青，但不管是教育水平，还是见识，都可圈可点。

　　虽然有一些人诟病他们经验不足，但事实上，作为建国初期各种建设的生力军，他们受到的锻炼非常多，也都接受过很多新东西，反而比15后那批矮子选将军快速提拔的干部要强。

　　不管是李思明，还是何济世，亦或是唐子容，还是谷枢机带到苏俄的彭炳丰统治，他们都经过了多年的基层锻炼，都是凭借着基层出色的功劳提到较高的位置，这些人应该更值得寄予未来。

　　更重要的是，这批干部年青呀，而革命开创一代慢慢都老了，刘兴昌、彭定乾他们都才五十多就走了，谷枢机心有不安，为未来安排双保险确实合情合理，既然如此，他绝不会让谷枢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