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惊夜
韩雪衣能够回忆起来的,人生最耻辱的时刻大概就是师父在自己的面前被杀。
自己的剑灵被夺走的那一刻。
那是永远忘不了的疼痛,失去了师父的庇佑,失去了剑灵的存在。
她比废人还不如,就像是身体的一部分被夺走。
根本不用谈什么境界,天生剑灵给予的馈赠很大,但是当它被夺走的那一刻,反噬也是极其痛苦。
这是她铭记于心的耻辱。
或许要归结于对于师姐弟关系的盲目信任,或许是低估了人性对于利欲的渴望。
总而言之,那是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
而现在的场面,似乎仍旧是耻辱的。
她就只能仰着头,尽力的不让更多的酒水从自己的嘴里满溢出去。
而少年已经放下了酒坛,似乎终于是明白了点到为止的意义。
可是在他的眼里一点点的吞咽酒水,这种行为就何其羞耻……虽然衣衫还是完整的,虽然自己似乎没有暴露更多的东西,但是……光是这样的动作就像是任人把玩的一个小玩意儿。
她没有吞咽了,似乎在犹豫什么,似乎在对方的眼光下,做出这样的动作十分的困难,抵抗不了内心的边界。
许念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人。
“怎么不喝了?酒量就这?”
“……咕噜噜。”
吞咽的动作开始,响起来的声音就让韩雪衣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想要偏过头用更掩耳盗铃的姿势吞咽,可是许念伸手握住了她的下巴。
那只漂亮的手掌,终于握住了自己的下巴。
她无法抵抗,只能哀求似的看向许念。
许念冷漠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的不解,似乎是疑惑为什么她什么都说了,自己却还要这么对待对方。
而许念告诉了对方答案。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就像是此时此刻一样,不要以为自己恪守了别人制定的规则就能安然无恙,一时的委曲求全只会让对方更加变本加厉。毕竟你一直活在别人的规则之下。”
“……”
似乎是明白了对方话语和举动的含义。
她终于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将酒水全部喝下。
一点点的,然后变成空空如也。
许念看着她的眼神说。
“看看,喝完了没有?”
“呜……”
尽管很抗拒,但是韩雪衣还是张开了嘴唇。
能够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口腔,以及自己的那条粉嫩的舌头。
就在她浑身燥热,眼神几乎已经有些迷离,仿佛沉沦在这种被折磨,被羞辱的奇怪氛围里的时候。
少年却主动的松开了手。
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与他无关,自己的情绪也全都不是因为他而升起。
他在这个时候说。
“人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努力却没有结果,只能委曲求全却没有办法全都放下,保留所谓的尊严以及不甘心,却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
她明白对方在说自己的处境。
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要说这些,明明……自己就是没有任何办法,沦落到这样的境地,难道第一个怪罪的人,是自己吗?
她只是低下头,眼睛有些红。
好像连诉苦都没有办法理直气壮,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许念平静的用手转动面前的酒坛,沉重的重量在他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低声说。
“你应该不想看到澹台洛水努力为她自己,为你而拼命的时候,你却什么也做不了的画面吧。你会想她终于忍不住埋怨你么?”
韩雪衣抬起头看着少年,眼神不甘又委屈。
忍不住伸手在对方的手心写。
【可是我又能干什么!】
许念笑了笑,松开了对方的手。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如何商量如何计划如何……杀掉他,把属于你的一切拿回来。而你想都不敢想,只是想着如何逃避,这点才最是辜负。”
韩雪衣沉默着看着许念很久。
似乎在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对方要对自己说这些,却又不告诉自己该怎么做。
许念能轻而易举读懂对方的眼神。
平静的摇摇头。
“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徒弟能达成这个目标对我也有好处。但是她一个人,大概做不到。你可以当成是一种利用,但是你应该庆幸,现在你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什么价值都没有的人,就只能被遗忘了。”
许念的话是不是很重,其实他并不在乎,只是这些人又不像是自己一样,可以无所忌惮的摆烂。
总是要面对的,与其让自己出现,然后大刀阔斧的去改变什么,不如看着她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这样或许更有乐趣。
自己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没有责任要做到这样的地步,但是大概看着她们自己去做……可能更有趣?
看着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定的闪烁。
许念好笑的说。
“还要喝吗?”
他拿起酒坛来,对方的眼神动荡了一下。
许念却自己喝下去了一大口。
韩雪衣手足无措的时候,许念却伸手再一次的端住了女子的下巴,让她被迫的仰起头来。
这次韩雪衣没有等到对方开口,就直接张开了红唇。
依旧以这种备受屈辱的姿势饮酒。
水流如瀑布,倒灌而下。
韩雪衣在想,明明自己也没有说不喝,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还是说自己这样的女子,最容易引起男人凌虐的冲动?
她不知道,她似乎只能默默的接受。
这次当她全部的吞咽下去,许念几乎没给对方缓解的机会,再一次的灌注酒水。
一次比一次激烈,但是对方就是除了这个动作之外,再也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而韩雪衣自己却不可救药的变得更加燥热,身躯都不自禁的扭动起来。
身上得热汗涔涔,好像连衣衫都要湿透,发丝已经紧贴着脸颊的肌肤。
直到酒坛的酒水都已经喝完。
而她也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嘴和忍耐力。
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喷吐了大口的酒水出来,扶着桌子红着脸剧烈的咳嗽与喘息。
酒坛空空如也,少年用手掌拨动酒坛,让它在桌子上悠悠的转动。
而这个成熟动人的女子,过了很久才稍稍的缓和过来,脸颊已经是一片酡红。
不记得喝了多少了,这种酒喝完就上头。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许念,似乎这个时候才有勇气面对之前的耻辱,拿起所谓的勇敢。
许念却是撑着腮帮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女人。
似乎正在期待对方想要对自己做什么。
她走上来,然后手掌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带着浑身的酒气,和芬芳的香味。
是熟透的果香混杂酒香。
极其特殊的味道。
动人的眼眸此时也显得妩媚至极,她看着眼前俊朗而又年轻的颓丧少年。
轻启朱唇。
“你……”
下一瞬,许念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砰。”
韩雪衣就这么双眼一闭,然后软软的倒在了许念的怀中。
还好只是说出了一个字。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触碰了禁制,不过问题不会太大。
只是看着自己怀中的女子,连呼吸声都带着酒味。
她会不会说梦话?
许念想了想,自己好像也管不着。
于是就抱起这个婀娜又丰腴的身躯,到了床边,将韩雪衣就这么放在了床上。
满面的潮红,闭着的眼眸,颤动的睫毛,仿佛是无声的邀请,画面太美许念没看多久。
虽然是不看白不看。
但是他还是很快熄灭了蜡烛,消失在了这个悬崖边的房间。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悬崖边的黑夜。
——
人宗,冲州城。
并不算是人宗一个富庶的地方。
相反这里是以贫瘠出名,甚至在最是饥荒艰难的时代,易子而食的画面屡屡出现。
不过最近的风调雨顺才让这个地方显得有了一些寻常的人情味。
夜晚的灯火早就熄灭,空旷的夜色下,大地寂寥,似乎连城墙都安详的睡着。
只是在客栈的某个房间内,虞凤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打开窗户,外头的星光也无法完全照亮房间。
她有些惆怅的事情是因为能很快遗忘,或者淡忘的画面,却在这几天显得尤为清晰。
她才知道,原来人的记忆也是折磨自己的存在。
开始并不浓烈,让你以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说遗忘就能遗忘了。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它就会像是潮水一样袭来,折磨你的夜晚,让你无法安静的入睡。
“明明都快回风波庄了,为什么……”
她叹了口气,找不到答案。
在港口的告别,那个少年走的实在是太过轻松写意。
可是那个画面,却好像是种在了自己的脑海,挥之不去。
甚至好像连当天海风吹来的味道,虞凤瓷都记得。
该怎么入睡呢,这是一个问题。
“咚。”
可就在这个时候,虞凤瓷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从门外传来。
她皱了皱眉头,这些天来她的警惕从来没有落下,越靠近风波庄就越是提心吊胆。
彩珠太贵重,甚至都没有想过路过哪里的时候偶尔提及,生怕被人盯上。
听到这样的声响,虞凤瓷直接起身,穿上了男子的衣衫,轻便而且适合行动。
她皱着眉头靠近门口,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犹豫了一下。
虞凤瓷还是轻轻的拉开门,走出门去。
门外一片黑暗,客栈的走廊很长,幽暗仿佛是它的尽头。
手中握着佩剑的虞凤瓷小心翼翼的准备出去看看情况。
可就在这个时候。
“谁!”
一声惊喝。
虞凤瓷还没有找到方向,下一声就立马传来。
“有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