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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百眼窟(上)

鬼吹灯 天下霸唱 2279 2025-06-01 18:45

  老羊皮喝了那鲜美的鱼汤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作了从阿鼻地狱中爬出来的饿鬼,唯恐别人和他争食,把我和胖子推在一旁,自己把住了剩下的半锅鱼汤,一只手用马勺舀汤,另一只手直接伸入滚烫的锅中捞鱼肉,两只手流水似的往嘴里送着食物,就好像他的嘴变成了无底洞,不论喝多少鱼汤吃多少鱼肉都填不满。可那鱼肉鱼汤毕竟是有形有质的事物,老羊皮吃得实在太多,肚子胀得鼓鼓的,鼻孔里都往外反着白色的鱼汤。

  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面面相觑,都看得呆了,见过能吃的,但没他妈见过这么能吃的。胖子看得心惊肉跳,一个劲地跟老羊皮说:“给我们留点,给我们留点……”丁思甜隐约察觉到不妙,但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使劲拽了我的胳膊一把:“老羊皮爷爷他……他究竟是怎么了?他再吃下去要出人命了!”

  我胳膊被丁思甜一扯,这才醒过味来,刚才真是看老羊皮饿鬼般的吃相看傻眼了。这锅鱼汤肯定有问题,难道草原上被视为天神的鱼当真吃不得?吃了就会变得着了魔一样,一直吃到死为止?

  眼看老羊皮要自己把自己给撑死了,我无暇再去细想,走过去抓住老羊皮后衣领。他的肚皮胀得像鼓,好像随时都可能裂开撑破。我担心用得力气大了,会伤到他的内脏,只是轻轻抓住他的衣领,把他向后拉起,然后让胖子夺过他手中的马勺。老羊皮已经失去了神志,口里鼻子里都往外呛着鱼汤,被我向后一拉就躺倒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知了。

  我心想幸亏喝的是鱼汤,给他揉揉肚子,从嘴里吐出来些,再放个茅,料来也无大碍。可刚一抬眼,发现胖子正用马勺要去捞鱼汤,他嘴里还跟丁思甜念叨着:“难道这汤真的那么鲜?让贫下中农喝起来停不了口,我也试试……”

  我怕胖子会重蹈老羊皮的覆辙,赶紧抬脚将热锅踢翻,剩下的鱼汤全泼在了地上。我对胖子和丁思甜说:“这汤不能喝,喝了就变饿鬼了。”丁思甜替老羊皮揉着肚皮说:“是啊,我看老羊皮爷爷好像是越喝越饿,明明肚子里已经满了,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越喝越想喝。看来克伦左草原上的牧人从不吃鱼,确实是有原因的。”

  我很后悔当初让老羊皮先喝第一口鱼汤,那时候我们根本无法理解这其中的秘密,只觉得这片雾气蒙蒙的林子里,就如同那个关于这里有条妖龙的传说一样,处处都透着诡异可怕,让人难以理解。许多年后,我参军到了兰州,才知道在黄土高原上有种罕见的黑鱼,这种黑鱼肥美少刺,用以熬汤鲜美无比,任何人尝上一口都会变得跟饿鬼投胎一般,越吃越饿,越吃越想吃,一直吃到胀死为止。关于这种可怕的黑鱼,有许许多多的传说,有说这些鱼都是闹饥荒时活活饿死之人所化,也有人说黑鱼是河中的龙子龙孙,谁吃谁就会遭到诅咒。

  后来随着科学日益昌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种黑鱼中含有一种麻药。人类之所以会感到饥饿和饱胀都是由于人类大脑的下丘脑中有“摄食中枢”和“饱中枢”(校按:此处按医学知识修改,原文“人的大脑下视丘中有一段拒食神经”)。黑鱼中的某种成分恰好能刺激“摄食中枢”并麻痹“饱中枢”(校按:此处按医学知识修改,原文“恰好能麻痹这片神经”),使人感到饥饿难以忍耐并且一旦吃起来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从古至今,因其而死之人难以计数。

  当时在“百眼窟”的密林中,我们大概就是误将这种黑鱼煮了汤,不过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个中原因,只是感觉到不妙,这鱼汤是绝不能碰了。

  老羊皮胀肚昏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而且他胀成这样也没办法挪动他,一旦把肠胃撑破,在这无医无药的荒郊野外,我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命归西了。

  望着泼了一地的鱼汤和正在吃草的老军马,我和胖子、丁思甜三人皆是愁眉不展。这潭中的鱼太过古怪,肯定是不能吃了,可饿劲儿上来,实在难熬。这时候难免会羡慕那老马,在草原上到处有草,随便啃啃就不饿了,哪像人吃东西那么麻烦?

  眼下我们只好苦等老羊皮恢复过来,再去找别的东西充饥。林中的夜雾渐渐淡了下来,依稀能看见天上的暗淡星月了,好在除了这潭中的鱼不能吃,倒未见有什么危险之处,四周静悄悄的。三人围着火堆想闲聊几句,借以分散注意力,缓解腹中饥火煎熬,可说了没两句,话题就转移到吃东西上了,我们充分地回忆曾经吃过的每一顿美食。大串联的时候我们曾游历了半个中国,从北京的烤鸭、天津的狗不理包子、西安的羊肉泡馍、兰州的拉面,一顿顿地回忆,一口口地回忆。

  三人正谈吃谈得投入,却听身后传来老鼠触物的窸窣响动。我们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泼洒在旁的那小半锅鱼汤以及里面的鱼肉鱼头引来了几只肥大的鼹鼠。这些家伙也当真馋得可以,禁不住黑鱼鲜味的诱惑,顾不上附近有人有火,竟然大胆地前来偷食,抱着地上的鱼肉碎块正啃得亲切。

  我见这些鼹鼠肥硕,皮光毛亮。它们俗称“大眼贼”,通常生活在草原下的黄土洞里,在林中干燥之处也偶尔能见到,体形比野鼠肥胖得多,正是野外的美味。我赶紧打个手势让胖子和丁思甜不要出声,随手捡了一根拳头粗细的树干,对准其中最大的一只,一闷棍砸了出去。那大眼贼贪图鱼鲜,它就像老羊皮一样吃得神志不清,根本没有躲闪,被砸了个正着。

  胖子也跳起身来,抡着粗树棍跟我一同打鼠,顷刻间便有七八只肥鼠毙在了乱棍之下,三人大喜,赶紧动手烤鼠吃肉。每只大眼贼的体型都跟小一号的兔子差不多,一烤滋滋冒油。丁思甜开始还有些不放心:“万一大眼贼也跟黑鱼一样,人吃了就变饿鬼怎么办?”

  我对丁思甜说:“草原上可没有不许吃大眼贼的传说,不是有许多牧人都在秋天捉了最肥的大眼贼当口粮吗?我看应该问题不大。”说话间,那边胖子已经风卷残云般啃掉了半只烤得半生的大眼贼,我和丁思甜仍有些担心,尝试着吃了些,发觉无异,这才放心大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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