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说到这里,其乐融融,心情大好的李老头决定明天带着儿子去看一看他的小高炉,李锡文笑着答应了,他事实上并不在意老爷子的制铁合作社办得怎么样,只要老爷子 能够心情愉快,长命百岁就好. 次日一早,李锡文父子就来到了制铁合作社,李锡文发现小高炉大约有两房高,下面粗上面细。他们过去时,工人们正在上料,站在五六米处,李锡文看到一个工人扛着一座 矿石,登着梯子爬上炉顶,把矿石倒进炉体内。 紧接着,另外几个工人,有的扛着矿石,有的扛着煤块,都倒进了炉体内。技术员一会儿用铁棍从炉前的通风口向炉内捅捅,一会儿从另外一个小孔往炉里望望。 过了一会儿,一个工人用铁棍打开了下面的炉门,一股红黄色的铁水流出来,流到了事先拦好的土槽里。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工人拿大锤砸开已经冷却的铁水,里面露出一块灰褐色的铁锭,那就是小高炉炼出来的铁…… 李锡文好奇的问道,“这个铁可以制造农具吗?” “现在不行,还需要加热烧红了,用锻锤不断敲打,千锤百炼后变成了钢,才能制造农具,要不然农具就容易脆,用不了多久!" 李锡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他很快就看出不对, “营,您昨天说过一个高炉一天能出四万斤,这得多少人打铁才行呀?" “你这娃,不懂就别装懂这么多铁,光靠人打,那得打到什么时候,要想炼钢,得起炼钢炉,才能炼出合格的钢材!这炼钢炉可比这高炉麻烦多了,赵县长开了介绍信,赵 总工带着你弟弟和几个人到河南学了老久呢!" “二弟还去了河南?” “你二弟虽然不如你争气,但也是好样的,他学得不错,不过你弟弟说,这外面的高炉和炼钢炉都非常大,一炉铁就是几十万斤,上百万斤,省材又省力,出来的钢铁质量又 好,是比咱们的土高炉强多了!" “营,既然大厂的东西好,为啥你要起这个小高炉,万一亏钱了,我们家倒没什么?乡亲们怎么交代呀! “管当然知道,可赵县长说,山东这么大一个省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像样的钢铁厂,省里缺钢铁,只能拿着介绍信,去北京求管管拜奶奶,从山西河南调运很容易受人白眼! 我们山东这么大,什么都不缺,为啥要被人欺负,套搞制铁合作社,除了帮着乡亲们解决燃眉之急外,也是要争这口气!” “营,您真是越老越有斗志呀!" 李锡文听了,有些哭笑不得,他不太了解工建委各项工作,不过他还是知道一五计划搞了多个钢铁厂,而山东在莱芜一带发现了煤矿和铁矿,据说已经在莱芜规划了一个钢铁 厂,他笑着说道,“营,俺记得山东有一个钢铁厂正在建设,就在莱芜呢!” “你说得那个钢铁厂我当然知道,不过那个厂子那么大,又要开矿,又要办厂子,就算搞出来,也是几年以后的事情. 再说了,就算得些钢铁,山东这么大,人口几千万,光靠那么一个厂子肯定不够,我们这个土高炉能支撑很久呢!” 说到这里,李老头盯着土高炉,低声说了起来,“营年轻那会开过油坊,要论算账,你二叔还不如尝呢,唉,他就是不安分,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最后死了连个烈士都没有 拿到,太可惜了……”人老了,多少有些哆嗦,说话岔来岔去的,李锡文静静的听着,感慨了几句,李老头继续说道“顺柱呀,你别看这些东西土里吧唧的,但赚钱可不 咱们这个土高炉搞了这几年,每年都有不少分红,你寄给营的一千多块钱,已经连本带利连本带利赚回来了,现在每搞一天,就多一天的生息,这可是不少的钱! 顺柱呀, 你小小年纪就出去当兵,不了解这农村行情,现在虽然世道好了,乌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有呀,但这赚钱也难得很呀! 国家不让买地,又不让放高利贷,小麦、苞米、棉花、花生、茶叶这些东西全部只能国家收,想日子过得好一些,不那么紧巴巴的,光靠土里扒食是不行的! 咱们老李家几代人都是村里的大户,你管不争气,家业毁了一大半……现在你是出息了,管心里欢喜,但管知道,你也不容易。 越是出息,需要花钱的地方越多,偏偏现在不像以前了,官府管得严,想升官手脚一定要干净,要不然被发现了,前途没了不说,脑袋都可能丢了! 你放心,管拿了你五千块钱,是帮着你攒一份身家,以后用到钱了,跟单说一声,管就是倾家荡产,也会给你筹备……” 老管办合作社是为了自己?李锡文连连摇头,“营,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当官,为人民服务,帮老百姓做事,和过去当官,想法设法升官发财是两码事……” 李老头静静地听着,等大儿子说完,他摇摇头, “顺柱,你自己可以这么想,但你不能想着别人跟你一样这么想!该有的礼情还是要的!"

　　“爹,谁跟你说得这些?” “什么叫谁跟我这些?就不兴你爹想到?” 李锡文呵呵笑着,老李头老脸一红,说出了真相,“是你孙叔说得,你孙叔和我们家是世交,他们家在村里做了三代的保长,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他 懂得东西不少!" 李锡文小小年纪离家,听到父亲说起这个孙叔,有些吃惊,“三代的旧保长,手里肯定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能挺到现在?” “这就是做人的本事呀,你得好好学学" 有人笑就有人哭,有得利得就有失利的,皆是因为生产力没有提升的情况下,得利者的利往往是从失利者的利中来,说白了就是财富的转移,而不是不创造 土改是一场革命不假,但也只是财富的转移,人民得了,那些失去利益的地主老财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孙清云就是这场财富转移的失利者,孙清云在云山这个地方有头有脸,从清末到民国,一口气做了三代保长,还能在共产党手下全身而退,自然有一套自己 的处事原则,做事要低调,守规矩,特别是要留有余地…… 海阳这个地方邪门,处在南北交界地区,又靠近青岛这个财富汇集之地,各路神仙打来打去,时不时还有响马来光顾,乱得一塌糊涂,是孙清云这一套人生 准则最适合的运用场所。 清末捻军闹腾的时候,鲁南自然跑不掉,孙家抓到了捻军,留了一线余地,没有赶尽杀绝,等到捻军触底反弹,一举消灭僧格林沁,把清朝最后一股军事力 量干趴下,四面扩张时,也没有触动孙家. 经过这个短暂的插曲,自此之后,这做人留一线就成了家训,到了大清灭亡,民国建立,孙家再次陷入到危机当中,保长竟然没了! 不过很快,孙家就挺过去了,民国期间,这个大帅,那个大帅都需要人收税,保长虽然取消了,但很快又用其他的名义复活,大师们需要人帮着收税,孙家 自然又一次成了人上人。 到了KMT统治末期,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保甲制度死灰复燃,孙清云又恢复了保长的名头,此时共产党已经有鲸吞天下之像,而日本人又在海外蠢蠢 欲动,胶东更是风云变化,短短几年间,就换了几个大帅,张宗昌-刘珍年-韩复渠-傅宜生…… 此时,族训“留有余地”更成了孙清云的护名符,对响马胡子有余地,对KMT有余地,对日本人有余地,对共产党也有余地,对乡亲们更是留有余地,时 局纷争动荡中,凭着这四个宇,他居然一直屹立不倒。 KMT倒台了,日本人被赶跑了,共产党上了台,海阳有头有脸的人全部完蛋,但是孙家又成了漏网之鱼。 解放军进入山东后,消息灵通的孙清云看到情况不妙,又是分家,又是卖地,几番折腾,家里出了一片大宅子,只有二十亩地,而且大部分还是薄田,在海 阳一点都不显眼。 海阳解放后,孙清云与人交好,八面玲珑,本身又没有很直接的血债,被划为人在曹营心在汉的保长类型,顺利过了清算关。 清算是结束了,心魂刚定,又凭借着对时事熟悉的老底,想再成为共产党的“保长”的孙清云,梦还没有醒,就听到了批常批孔,打击亲日派和减租减息的 消息. 做了这么多年的保长,机关算尽,巧职豪夺,才积累起一点家产的孙清云,虽然成了开明绅士,但他也清醒的认识到,地是保不住了,一个不小心,命都未 必保得住。 于是孙清云主动前往工作队,说要响应共产党的号召,把土地献给国家,分给贫民共同抵御日本法西斯的侵略。 孙清云对工作队赵同志说 : “……老朽拜读了贵党的新政策,深有感触呀,贵党对老朽宽宏大量,老朽实在是有愧呀想当年……老朽却不敢与之斗争,今得开明绅士之称,实是不敢当,因此,特地将家中田地房屋地契献上,让贵党分与贫民,也算是为抗日积攒一点功德…

　　赵同志被孙清云的一番话给搞的晕头转向,他认为在人民专政的强大攻势下,反动势力如摧枯拉朽般,被彻底灭亡了,孙清云这种开明绅士肯定体会到过去 剥削的生活是多么的罪恶,他十分高兴孙清云能够认清形势。 孙清云以退为进的策略非常成功,而且他运气也好,此时的共产党虽然取得了一连串胜利,巩固了抗日联合政府,但日寇实力尚在,而此时共产党外与列强 和苏俄闹翻,内部因为各种镇压,矛盾重重,可谓内忧外患。 种种危机之下,共产党各种镇压虽然非常严厉,但中央各种文件也强调公平和贯彻党的联合大多数,打击一小撮的政策,就这样,孙清云不仅保留了村南的 一大片家宅,而且还保住了八亩地。 前前后后一盘点,他损失的也就十二亩地,其他卖地的钱都换成了金条,被他埋在院子里,相比那些死抱土地,最后吃了枪子或被抓起来劳改的人来说,孙 清云自然赚大了,可以说幸运的挺过了这一关! 此时民间识字率很低,很多地主都成了会计,孙青云这样的开明知识分子,自然也得到重用,成为了小学副校长,待遇可谓是天上地下之别,至少村里有什 么批斗大会,反对封建之类的运动时,他都是保护和联合的对象。 而乡政府也经常请他去协助调查,搞清当地一些户籍的历史问题或向他询问意见,久而久之,孙清云又开始有了保长的感觉。 孙清云把这些经历总结出了两条,一是共产党吃软不吃硬,二是一定要跟住风,这也符合他家的做事要低调,守规矩的家训,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那么就 要守共产党的“规矩”,任何看不清这点人,肯定要倒霉了。 可是共产党的“规矩”是什么呢?孙清云暗自琢磨,他发现共产党与前面那些大帅不同,他们似乎铁了心,要直接控制乡村,权衡之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好选择了韬光养晦。 孙清云的猜测一点没错,到1939年上半年,村里直接写了一个村支书,这个村支书当过兵,少了一只胳膊,平日里话并不多,但肯定杀过不少人,眼睛 看着吓人。 在赵同志等人的支持下,新支书迅速组织靠拢共产党的积极分子,很快拉起了一个几十号人的民兵排,民兵排早晚训练,或是抓捕盗贼响马,或是修桥铺路 1、开沟挖渠,农忙时分又组织种地,很受群众欢迎。. 整个抗战期间,农村排名前三的工作是支前、支前,还是支前,村支书与谁都不认识,各种支前任务派发得非常公平粮食收好后,他也是亲自出马,不畏 艰苦,一年有余就获得了乡亲们的支持,站稳了脚跟,这也就意味着孙清云的保长梦彻底破产。 新支书虽然处事公道,得到了大家伙的信任,但他毕竟是外地人,本乡本土有些事情,他也不是非常熟悉,自然需要有人和新支书打交道这个人就是李老 头。 李老头儿子是解放军军官,李家原来又是大户人家,村里姓李的人很多,他不代表乡亲们出头,谁出头? 而在李老头露底之后,孙清云看到情况不对,又刻意结交老李头,两人关系不错,一来二去,竟然成了世交。 老李头搞合作社,有什么事情,孙清云又帮着筹谋划策,孙清云告诉老李头,合作社要想干得好,李家的人要内行,二要控制住钱财,一分一厘都要把握好 ,三与要官面上打通好关系。 老李头深以为然,按照三点做事,他遇到村里和合作社大大小小的事务,也和熟悉情况的前保长孙清云商议,一来二去,孙清云竟然又一次风生水起,不过 这一回,他只是李家的附庸,帮着出谋划策,谁让李家有一个好儿子呢! 孙清云跟老李头嘀咕很久了,说是大侄儿这么年轻就坐上了大官,可不那么容易,一定要小心呀,可不能得罪了人,啪啦啪啦…… 老李头与孙清云接触久了,对他自然有所了解,自然知道这个老甲鱼老奸巨猾,现在看到儿子有些稚嫩,自然不放心,觉得有必要让儿子跟这个老甲鱼聊一 聊,这绝对有好处。 而此时的孙清云也是无比激动,念叨多时的大侄子终于回来了,虽然不清楚是多大的官,但能够在北京工作,又有一辆小车,还有随行的警卫员,就知道绝 对是大官。

　　海阳的县委书记是七品父母官了,到现在出行还只能骑着自行车,这么一比较,就知道这个大侄子怎么也比县委书记大,要是靠上了这层关系,以后就不用 愁了。 不过孙清云是聪明人,他知道能混到高官的人绝对不好惹,他并没有直接找上老李头,而是另外抹角。 昨天下午,就跟老李头同一辈的李志南说道“如果按老规矩,锡文侄儿应该大宴全村老少,不要说我们村里就是这十里八乡的也没有出一个高干呀,大 家都去随喜,这才像一家人,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了,不提这个了,呵呵!富贵不回乡,如锦衣夜行呀!” 孙清云说完走人,李志南却一夜没有睡好,一大早,他就去了李锡文家,没想到李锡文父子一早就跑去看土高炉了,等父子俩回来,李志南就跟老爷子聊起 来了。 李志南坦率的说 : “大哥呀,顺柱回来是村里的大事呀,是老天给咱老李家的胆呀,我惦记着最好是大办一次宴席,让四村八乡的都知道我们老李家也出 大人物的。” 老李头点点头,接口道“是呀,我也正琢磨这事呢?顺柱不在家时,家里没有少麻烦乡里乡亲的,现在他回来了,也应该办一次宴,请请大家。" 按李志南的设想,全村上下好几百口人和一些老亲戚,还有和合作社有些往来的人,一家要请一个,恐怕要有两三百人,刚说到这里,老李头连连摇头," 太多了,太多了,我们家不能招摇,顺柱,你记住了,不管官当多大,都不能招摇!” 就在此时,李锡文说话了,李书记批准请假时,跟他说得很清楚,你回乡的见闻写一份报告,事无大小巨细,只要不涉及隐私,都可以写,这样可以对基层 有个理解,也能了解到老百姓的疾苦。 李书记很严肃的告诉他,在中央工作的同志都是中央的耳目,必须对中央忠诚,说真话,若是被发现报告弄虚作假,或者只说好的,不说坏的,对景起来, 就要出事。 这些报告写完之后,直接交给中办信息处,谷书记事务繁忙,不至于每一份报告都看,但写得好的报告,他一定会看,言下之意是你写的好了,或许就被记 住了…………… 李锡文此前多少有些发愁报告的事情,现在听到请客,觉得这倒是不错的办法,请客就请客吧,也花不了多少钱,关键是这么多人过来了,通过和他们的交 流,可以拿到很多第一手的材料。 他想了想说道,“鹭,请这么多人吃饭也没什么,不过这一套回来,上级领导交代过,让我了解一些民情,好对领导有个汇报,这个客我来请,不过规矩我 *" 老李头知道儿子大了,再说了,向领导汇报是大事,听完了李锡文的想法,他琢磨了一会,就点点头,“志南,就按照顺柱的想法来吧!" 作为照顾老李家的答谢宴,孙清云也不例外收到了一分请贴,请贴是李锡文发的,特地邀请他出席晚宴以表示感谢,看着请贴,孙清云有些皱眉,这不应该 按过去的老规矩,像李锡文这样的大官起码要捞回个十倍八倍的,而村里能办好这件事的也只有他,怎么不请他商量,就把事情定了?哪有这么办事的? 孙清云看完了帖子,微笑着对特意来送帖子的李志南说道 : “老哥,多谢你特地跑一趟,这办宴用不用我来帮忙呀?这个方面我有经验。” 李志南摇摇头说 : “顺柱说了,要让乡里的林记老店来处理,我下午已经去过了,和店老板已经谈好了,他们的伙计和大师傅,我明天就给接来,现在他们 正在准备着呢。顺柱家太小,他向村委会借用打谷场来摆席,都是庄稼人,大伙拼凑着点也就齐了." 孙清云想了想,说 : “那司仪请好了没有?" 李志南憨憨的回答道“都是亲戚街坊的,那些花花东西就不用搞了,只有原来林记店里的伙计来帮忙,大家都好好的吃一顿就好了." 孙清云暗笑李志南真是个乡吧佬,真是什么都不懂,他说 : “老兄弟,不是我说你,这司仪可不是这么用的,他要替人安排位置,起祝酒令,收随礼并把名 字给记下来,这事情多这呢。” 李志南不紧不慢的说; “这次的规矩是顺柱定的,他说了,在部队上的时候,每年过节什么的,部队上加餐,大家都随便坐,然后部队的领导会挨桌的给大 家敬酒,我哥会带他认人就齐了! 至于礼品嘛,顺柱不收礼,他要的东西很特别,他要大家能把自己的苦处,对现在乡村的政策有什么不满意的和满意的情况都写下来,送给他,如果不会写 字,合作社会写字的小伙子有好些个,他们可以帮着写,顺柱说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礼物。” 孙清云一听,心里犯了嘀咕,李锡文这大侄子到底是想干什么,想直接敲诈地方上的官干部吗,不可能的,老李头和他们处得不错呀,孙清云觉得有点琢磨 不透,他随口又问了问 : “锡文贤侄要那个东西干什么?” 李志南摇摇头说 :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他的意思是上面的大领导喜欢看。天不早了,我还要去串几家,告诉大家都知道。” 李志南留下一头雾水的孙清云走了,孙清云仍在客厅里不断着徘徊着,他琢磨着李锡文到底是要干什么?其中又有什么玄机呢? 很快,李锡文请客的悄息就传遍了整个村里,所有的人都对这次奇怪的宴会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但所有的人都在想该写点什么,还有李锡文为什么会要这 些材料呢! 村委的何支书,也有些纳闷,他想了想,决定去一趟赤脚医生培训班,问一问李锡文同志的妹妹李玉英同志,顺便跟乡里做一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