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谷雨并没有打扰尼克松的访问,任凭他访问,但谷雨却非常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各种消息不断的传到他的耳边,虽然每每看过之后,他只是画一个圈,表示你知道了。
虽然谷雨想尽了办法,但他也很清楚此时中国最大的问题还是缺乏资本,从中央到地方,从国企到私企都有无数个好项目,但缺乏资金,所以从上到下都想尽办法获得各种资本。
但此时是六十年代,不是九十年代,除了华侨资本不断涌入以外,国外资本受制于种种限制,数量还是不够多,当然了,这也不奇怪,此时国际资本可以在欧洲、日本获得比较高的收益,哪怕转移到中国,可以获得更高的收益,但资本也要讲政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能大举投资中国。
而要想让更多的资本进入中国,需要刺激,此时此刻的谷雨正在等待两件事,一是布拉格之春,二是石油危机,前者可以让中国合情合理的与苏俄疏远距离,而后者则必然造成欧美经济衰退,到时候中国再配套搞一些措施,大量资本流入中国就成了必然。
目前前者已经有一些迹象,但诺沃提尼还在台上,杜布切克还没有上台,布拉格之春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后者则需要看纳赛尔,这哥们犹犹豫豫,也不知道到底埃及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这两件事都必然会爆发,但什么时候爆发,谷雨不知道,他目前能做的就是默默等待,同时做好国内相应的准备工作,至于能不能如愿在七十年代加入关贸总协定,谷雨此时反而已经不着急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此时入关到底是否划算。
虽然入关之后会获得大量的资本,带动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但飞速流入的外国资本,必然会带来基础货币投放量的迅速增加,这就不可避免会带来通货膨胀和各种投机,前世为了容纳这些资本,选择了大规模放开房地产市场,而一旦放开,有些事情的最终发生就是必然。
如果谷雨的对手是后世那个已经去工业化的美国,谷雨还可以大胆一些,哪怕与狼共舞也是接受的,但现在不是,此时此刻的美国还是世界最为强大的工业国,占据世界三分之一还要多,而美国国债数字并不大,贸易逆差并不多,很多时候还处在顺差状态。
所以七十年代末的美国面对经济危机时,可用来调节的力量远超后世,而此时的中国虽然有一定的发展,但也不过刚刚发展了二三十年,怎么也比不上后世五十年积累,这一反一复间,差距就太大了。
在谷雨的记忆中,七十年代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普遍陷入到滞胀中,一方面经济发展速度缓慢,另一方面为了刺激经济,各国普遍降息,增加货币发行,加之黄金美元崩盘,所以整个七十年代发展中国家都过得比较好,中东产油国一个个富可敌国,甚至于加纳这种只是卖可可的国家都混得不错。
但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为了解决通货膨胀问题,美联储曾经加息到20%,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数字,无数美元回流美国,直接把一大堆发展中国家干崩了,最惨的就是阿根廷和墨西哥,最后又把油价干崩了,直接引发苏东巨变和中东各种战事。
事实上,前世的中国也受到影响,在美国大放水的七十年代初,中国利用卖油和炒作黄金等等收入搞了四三计划,基本解决了化肥和化纤问题,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
但到了七十年代末,领袖去世,新上台的领导人也想有样学样,直接把外汇花光光了,然后立刻遇到不小的困难,最终那位领导人黯然退休,中国不得不开启大规模的改革开放。
而在这个时代,如果中国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入关,或许开头几年日子比较好过,但如果盲目乐观,胆子太大,用不了多久,就要栽跟头,众多的海外资本必然会大规模离开中国,一个不小心,中国在八十年代初也会出现严重的经济危机。
相反,如果中国并没有入关,与国内的经济联系仅限于贸易往来,到时候受到的冲击会相对轻微,虽然进出口规模可能没有前世那么大,但剔除了巨大的经济波动,总体还是得大于失。
政治和经济永远联系在一起,七十年代又是苏攻美守的时代,这会应该要壮大苏俄攻击的雄心,若是中国为了入关,对美国大幅度让步,苏俄又如何敢攻,而美国反倒有可能变本加厉,这是帝国主义的本能。
等到苏俄猛攻一段时间,资本主义世界上下压力重重,都觉得必须和苏俄翻脸,此时他们才会真心舍得拿出筹码,恰好此时美国选择大搞新自由主义,放任资本流动,而为了让资本赚到钱,他们才有可能真正接纳中国入关……
谷雨虽然希望苏俄多撑一段时间,但他还是希望苏俄最终崩溃,苏俄的体量远不是后世的俄国可以比拟的,苏中之间很难说谁赢谁输,但中俄之间,中国的优势就太大了。
中国需要北方的邻居一步步变成加拿大,而不是一个拥有庞大工业,且总人口达到三亿的庞大帝国,苏俄的体量太大,中国吃不消,还是变成俄罗斯最好一些……
但此时的中国不同于三十年代,已经穿上了衣服,不再是那个破落户,这种重大转向也必须有外部形势的转变,布拉格之春后,中国顺理成章的保持距离,和他们做一些争吵,等到老毛子搞离谱了,中国再转向,内外的阻力也小得多。
而国内,同样也要小心,谷雨对手下那批干部的屌性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一帮子胆大包天,信奉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主,而且此时又恰逢真正的权力交接,到时候一帮子对他不满意的人串联起来,影响到正常的交接班,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思前想后,谷雨已经不再指望七十年代入关,除非美国拿出来的条件非常好,否则不入关还是比入关好,但这种可能性微不足道。
在此期间,中国可以有选择的吸纳那些有眼光的资本,但必须以我为主,账上要有足够的美元,等待着先抄帝国主义的底,再抄发展中国家的抄底。
此时哪怕发展的慢一些,也要求稳,事实上,也不用太担心发展太慢,中国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原料产出国之一,甚至没有之一,在欧美七十年代大放水的过程中应该能够赚取不少外汇,而且阿拉伯国家的多年友好,这个时候应该也可以结果,那帮子油霸大兴土木时,中国也可以捞到不少钱。
而七十年代的苏俄应该日子过得比较好,也应该可以拿出不少资金进口中国的东西,西方也同样如此,那么多印出来的美元英镑总要有地方花,购买中国廉价商品降低一些通货膨胀也是肯定的……
一边琢磨,一边写出了要点,但等谷雨想清楚,重新翻看这些要点,脸上却露出了一丝苦笑,五十年代他制定的计划,现在又一次推迟,当时雄心万丈,但现在却选择了求稳,除了这些年总体形势不错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愿意承认,但却实实在在存在,他已经老了,他不敢,也不愿意再冒险了!
既然选择不冒险,谷雨对接下来与尼克松的会谈也就无所谓了,他的心思更多的放在国内,谷雨看了看时间,然后抓起电话,询问办公室中央金融工委书记季筱泉是否已经过来,很快季筱泉同志带着央行行长郁锺正同志一起走进了谷雨的办公室。
虽然谷雨不怎么管事,但只要他想管就没有他不能管的,而金融工作又是他一直很在意的,季筱泉同志事先和他约定了时间,准备汇报工作,得到了谷雨的批准。
两人坐下之后,谷雨询问两人喝什么,季筱泉笑着说道,“我和锺正同志都留过洋,喝惯了咖啡,还是咖啡吧!”
“那我们三个假洋鬼子就各来一杯云南的小粒咖啡,虽然不如南掌的好,但价格适中,这些年出口苏东不少,还是相当不错的!”
“谷书记的咖啡肯定是最好的,我们有口福了!”
“那可不一定,我不经常喝,也喝不出好坏,我手中所谓的上好咖啡是不是鱼目混珠,我也不知道!”
“哈哈!”
寒暄了几句,开始正题,“谷书记,希望国内的金融形势虽然总体还不错,但各种问题不少,尤其是地方金融机构,问题相当多!”
哪怕已经年过六十,却可以从连续多年的中央局候补委员、央行行长升迁为中央局委员、中央金融工委书记,可以连续执掌中国金融体系十五年以上,谷雨的信任可见一斑。
季筱泉同志也对得起谷雨的信任,在季筱泉的任期内,他秉承谷雨的意图,效仿西方模式,完善了中国的金融监管体制,中央银行的职能得到了有效发挥,各种国有商业银行发展迅速,地方银行、民营银行以及获准在中国开展业务的华侨银行等侨资银行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而与此同时,为了解决商业银行投资各种重特大小项目的中长期贷款问题和小微企业的贷款难题,中国陆续成立了国开行、农发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微众银行、科创银行这五大国有政策性银行,分别承担不同领域的政策投资任务。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中国银行业有了长足的进步,而在银行业大发展的同时,中国的保险、证券、信托等各种金融机构都有了长足的发展,货币、债券和期货市场也陆续试点成立,已经有了一大批相关公司。
虽然发展非常迅速,但也出现了一大堆新的变化,首先是银行资金来源出现了重大变化,城乡居民储蓄存款逐步成为银行最重要的资金来源,企业存款及财政存款占比不断下降。
出现这种现象,既可以说明中国老百姓的收入有了明显提升,但同时也可以说明中国各种投资过火的情况比较明显,国家和企业的钱都被拿去投资了。
同时这也说明,此时中国经济的问题还比较明显,缺乏足够的投资渠道,老百姓只能把钱放在银行中,虽然有股市、期货等市场,但准入门槛比较高,老百姓不怎么重视。
其次是房地产、小汽车和家用电器等的分期贷款数量也在不断增长,相对占比提升了不少,但还有巨大的潜力,这说明这些年下的功夫已经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广大群众也比较保守,他们不是很喜欢搞分期贷款,他们总喜欢筹集了足够的钱再买东西,这事实上不利于经济的发展。
第三点是信贷投放膨胀和超贷现象不断出现,经济过热,通货膨胀不断出现,这也是老毛病了,现在各地都缺钱,缺钱自然要朝银行伸手,虽然上上下下总算知道欠银行的钱要还,但地方政府投资的冲动还是非常大。
中央对国字号商业银行和政策开发银行比较在意,管得比较严,而那些个民营银行和侨资银行又相对谨慎,所以出问题的往往是地方金融机构,不断的贷款,没钱了就想办法高息揽储,高息拆借……
而中国的体制还有一个大问题,我只要完成了GNP增长的重任,就可以升官,但这个过程中,到底出现了多少债务,那跟我无关,我只要能够升官就行,至于那些债务,反正也不需要我来还,自然是想尽办法的逼迫地方金融机构就范。
第四个问题则是各种各样的不规范,比如金融机构擅自或变相提高贷款利率;比如各种违章拆借;比如银行创办各种经济实体;比如各种乱七八糟的票据满天飞;比如地方政府的各种金融平台,如信托公司,地方商业银行以及投资公司胡乱投资……
第五个问题就是民间各种各样的非法集资和地下金融机构,当然了,目前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自然不可避免会出现外汇黑市和各种地下钱庄。
这也是老问题,虽然有微众银行和科创银行这两个专门面向中小型企业提供贷款的银行,但民营资本想贷款的难度还比较大,一方面是一些地方同志保守,另一方面也是相当一部分民营企业不规范,而且各种没下限的事情不少,银行也不敢随便贷款……
谷雨放入一块方糖,缓缓搅拌着咖啡,默默得听着汇报,这些东西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此时的大形势与九十年代大不一样,但都处在发展的初期,遇到的问题差距不大,而且此时还没有计算机这一类极大提升金融业效率的先进机器,各种金融乱象只会多,不会少。
至于怎么治疗,前世早就有了现成的答案,中央成立更高级别的金融工委,统一决策,在国际上,可以举一些债务,同时继续购买黄金白银,等着薅美国人的羊毛。
而在国内推行分业经营,分业监管,成立银保监会和证监会,并成立国家级的资管公司,把各种烂摊子收上来,集中清理,依托经济发展,一步步消化。
按照谷雨的计划,在退休前,完成这一波整顿,接下来有个十年左右的稳定发展期,然后进入到七十年代后期进行第二次整顿,整顿这段发展期的问题,迎接美联储近乎疯狂的加息。
这样的操作也符合中国政治和经济规律,中国太大,现在的技术手段不够,必须隔一段时间整顿一下,一旦中途停下来,少了一次整顿,那不用说,必然会累积一大堆问题,上一次的整顿是五十年代中后期,现在恰好是十年左右,时机恰恰好。
要说起来,这事实上就是一次金融上的收割,只不过收割发生在中央和地方之间,过去十年为了促进经济发展,胜利币不断贬值,贷款利率不断下降,自然放出了不少水,如此一来,刚刚完成了战时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中国自然获得了大发展,整个中国迅速变成一个大工地。
不过这样连续的大水漫盖,也掩盖了一大堆问题,现在到了退潮的时候,在谷雨看来,那就是收网阶段,这个阶段,美国人有一套教科书般的玩法,来,种植大量的树木是必须的,这项工作虽然辛苦,但难度不大,可以安排不少人,虽然收入不高,但让一家人活下来,应该还是可以的,只要扛几年,等家里的孩子大了,就有新的希望!”
季筱泉想了想,点点头,“这倒是不错的办法,国家农发行可以提供专门的贷款,应该花不了太多!”
郁锺正同志又补充道,“谷书记,现在各个城市发展,也需要城建和环卫工人,这一块也可以做一些安排,只要这些同志放下面子,还是有希望的!”
“就怕一些同志放不下面子!”
“树挪死,人挪活,到了生死攸关处,群众不可能迂腐,要把机会提供给他们!”谷雨想了想说道,“换届时要稳定是不假,但不是敷衍妥协,该面对的问题,该解决的问题,一定要在我们的任上解决掉,要让新领导层轻装上阵,他们未来工作的压力反而要小一些!
不仅仅要解决经济上的问题,政治上一些问题也要坚决面对,有一些同志嘴上总是很同情工人群众,但让他们做事,他们也会想办法推脱,这一次要盯着他们,要把他们组织起来,具体负责困难群众的工作,做不好就唯他们是问!
有一些人资历老,总想着对下一代干部指指点点,也可以仔细查一查他们过往的工作,发现拉了一屁股屎却不知道解决,让他解决,他就知道甩锅,甚至还会说子孙后代自有解决的办法,这种人都是祸根,不能留在干部队伍中!”
说到这里,谷雨看向两人,“你们两位在工作中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季筱泉无奈的说道,“确实有一些这些人!”
“这种只会说漂亮话,却不愿意弯下腰为人事做事的人,是伪君子,是搅屎棍,没必要客气,整理一下资料,交给顾金声同志,让他们滚蛋!”
谷雨想着提前退休,很多同志担心他是要面子,甩锅,季筱泉也担心他整顿力度不够,压一压地方和大型国企的头头脑脑,到时候把问题往后拖,季筱泉都是要退休的人,虽然无所谓,但郁锺正等同志以后的压力就大了。
郁锺正同志也是10后,他一开始学的是物理,还是钱三强的同学,不过上了清华后,他受到大革命的影响,参加了革命队伍,因为是理工科出身的大学生,他和孙运璇一样非常受重视。
孙运璇被挑选成了李多才的秘书,后来搞电力,然后在地方不断历练,而郁锺正同志就被李润民同志选中,做了一段时间的秘书,然后在胜利银行工作。
二战期间,他随同周恩来同志前往美国,参与中美种种谈判,期间还在美国大学学习经济,后来担任中国驻美经济参赞,参与了马歇尔贷款的相关谈判。
五十年代初期,郁锺正同志调回国,先担任出口加工区管委会副主任,负责金融、财经等工作,后来又担任广东副省长,然后调任工行行长,五年行长做完,被提拔为中央银行行长,进入正部级干部行列。
作为中国环太党重点培养的下一代年轻干部,在季筱泉退休之后,郁锺正同志将接替他领导金融系统,所以这一波的整顿,郁锺正同志是主要执行者,谷雨也要好好看看他的本事……
所以听到谷雨这么说,不管是季筱泉,还是郁锺正同志都比较高兴,他们心里也清楚,接下来的工作要得罪多少地方同志,没有上面强有力的支持是不行的,现在谷雨同志这么说了,就等于给了他们一份尚方宝剑,可以好好收拾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
两人离开后,谷雨敲了敲手,又考虑了片刻,这才站起身,回到家,他发现儿子张库伦陪着怀孕的媳妇正坐在沙发上和容强交谈。
谷雨笑着说道,“库伦,你真是稀客呀!”
“哎呀,爸,瞧您说的,这不是奥文怀孕了,我得照顾她,回来少了一些,等到奥文生产了就好了!”
“你懂什么照顾,都是丈母娘和你母亲在照顾,你以为我不知道?”
“呵呵,我这个男子汉在家就有了主心骨!”
陆奥文忍不住噗嗤一笑,谷雨指着她说道,“你瞅瞅,你媳妇都不信你说的话!”
张库伦故意瞪了一眼妻子,然后上前扶着他坐下,这才说道,“爸,我这一次回来,除了看望您,还有一件事,我拿不准主意需要问问您!”
“你想着进口美国制取人血蛋白的设备,你二姐帮着你解决了外汇问题,已经进口了吧,你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爸,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我一个在捷克的朋友来到了北京!”
“这个人叫什么,是做什么?”
“他叫诺瓦克,自己是一名工程师,不过他和纪瑞德先生有亲属关系!”
谷雨点点头,“走,里面谈!”
谷雨和张库伦父子走进了他的办公室,父子俩的谈话开始了,张库伦能够去捷克留学,并不是谷雨脑袋一拍的主意,他能够去捷克,也跟捷克医生纪瑞德有关。
纪瑞德,原名弗莱德里克·基希,生于1894年,德国血统。他的弟弟埃贡·埃尔文·基希是影响世界文坛的著名作家,1932年访问中国后,出版了《秘密的中国》报告文学集,在国际上产生巨大影响,与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一样闻名遐迩。
纪瑞德是外科医生,CP党员,西班牙内战爆发后,他志愿参加了国际纵队,在战火连天的硝烟中救治伤兵,纪瑞德医生医术很高明,当时参加国际纵队的很多中国伤员都得到了他的精心照顾。
西班牙战争失败后,纪瑞德作为国际援华医疗队的先遣队,从英国利物浦出发,经过4个星期的航行后抵达香港,然后辗转进入中国,并在中国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战争期间,工作压力很大,谷雨的头疼病有发作,当时纪瑞德给谷雨做了一些治疗,很好的缓解了谷雨的痛苦,谷雨对他非常满意。
战争结束后,纪瑞德去了捷克,不过他和谷雨的友谊也就保留下来,双方时不时写信,沟通一番,等到张库伦要留学,容强就和纪瑞德联系,然后安排去了捷克,也是因此,张库伦与诺瓦克认识,关系还相当不错。
张库伦回国之后,与在捷克的朋友或是打电话,或是通信,也有一些联系,但诺瓦克这一次来到中国,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苏东国家的群众想出国并不容易,能够来到中国的人大多有很强的关系,诺瓦克并没有,他能够来到中国,并不是偶然的,他肩负着捷克改革派的重任。
应该说捷克领导人诺沃提尼是一个能力比较强的人,他很有手腕,他一边在捷克树立了世界上最大的钢铁塑像,并与苏俄高层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一边却又在钢铁去世那一年,毫不客气的干掉了捷共莫斯科派,包括捷共去前第一书记斯兰斯基、外交部长克列门蒂斯以及其他9名政府部长,然后立即落实政策大清洗中被捕的7万人和被开除出党的15万人全部恢复名誉,恢复工作。
他也有不错的眼光,他很早就看出钢铁百年之后,苏东阵营的一连串折腾和流血并没有建立起一个新秩序,恰恰相反,赫鲁晓夫因为他的折腾而被赶下台去,纳吉因为他煽动起来的民粹而被绞死,而为民请命的哥穆尔卡上台后才发现:波兰的问题绝不仅仅是赶走苏俄……
他还比较民主,他没有哥穆尔卡和哈吉的威望,在群众中威望不高,以至于捷克老百姓总是背地里嘲笑他,而捷克的作家们也时不时写点什么嘲讽他,他也都忍了。
诺沃提尼拥有这么多长处,在他的领导下,捷克斯洛伐克的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都是稳定的,但他还他的保守解决不了捷克制度骨子里面的问题,捷克的危机还是出现了。
到了六十年代,捷克这个在战前就是工业发达的国家每况愈下,企业效率低下,技术落后,在这个世界经济蒸蒸日上的时代,捷克经济竟然出现了负增长,而忽视农业、轻工业,又造成消费品供应不足和通货膨胀,工人实际收入下降,人民普遍不满,工厂出现骚动。
在这种形势下,连最不愿意承认问题、最害怕破坏了政策稳定性的诺沃提尼也感到了头疼,他已隐隐约约感到,不实行改革,会出问题的。
而相比于前世,赫鲁晓夫提前下课,作为赫鲁晓夫的好朋友,曾经在政变后,给莫斯科发电对赫鲁晓夫的不幸感到很难过的诺沃提尼也意识到如果他不能解决捷克的困难,他离下台就不远了。
然而改革很可能导致动乱,这是诺沃提尼最难接受的,于是他采取了这样的策略:抓紧权力,放开经济,也就是说,在不触动捷克政治体系的前题下解决经济难题。
所以诺沃提尼改革要比前世早一些,而且比柯西金改革还要激进一些,允许私营经济存在,给企业放权,推行市场经济,自发调节供求关系而不是人为得去规定;对工业实行分散管理;对企业实行物质刺激……
诺沃提尼这一套,看起来与中国很类似,但在实际执行中,诺沃提尼的威望不够,他压制不住官僚体系的反对,也没有做好相应的收买,最后变成了单纯的给企业放权,然后灾难出现了。
扩大了权限的企业片面追求利润,盲目生产,使一些获利多的产品大量积压,而某些人民需要的产品却因获利少而减少了;有的企业利用价格下放,趁机哄抬物价,牟取暴利。
这一类改革必然会造成劳动群众的利益受损,得到好处的只是利用权力下放和价格开放的特权者和依附他们的各类投机者。
要想挺过改革中出现的种种问题,不仅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还需要一个非常良好的外部环境,而捷克什么都没有,然后出现了更多的经济困难:物价上涨、食品短缺、工人缺勤严重、生产停滞、政府财政赤字在1966年达到50多亿克朗(约合6亿美元)。
从1963年改革开始,捷克斯洛伐克人就焦急而又理智地关注着改革形势,他们愿意将信任交给学者,让他们有时间精心设计,他们愿意将耐心给予官方,让政府有时间稳步实施。这是捷克斯洛伐克人民的成熟——1956年的匈牙利悲剧记忆犹新,他们不希望狂热、暴力、流血来干扰他们的目标。
,捷克斯洛伐克人文化程度很高,他们仔细地阅读科学院28位经济学家、社会学家、统计学家、历史学家和物理学家联合发表的关于改革的意见书《处在十字路口的文明》,这份报告对捷克社会各方面的问题进行综合调查研究的结果。
但就在学者们为确立新的目标而忙于改革设计时,一向感性的作家们则带着人民的不满和焦虑开始批判旧的政治体制,然后诺沃提尼敏锐的嗅觉到不对劲,他开始了倒车,走起了回头路。
就在1966年年底,捷克召开了中央全会,连续开除了多名作家的党籍,而经济改革也停了下来,限制在报上讨论改革,不再召集改革委员会会议,不准经济改革负责人希克教授公开讲话……
听到这里,谷雨笑着说道,“后面的事情不用说,我也猜得到,改革不可能停止,诺沃提尼走回头路必然会遇到反对,捷共内部出现了激烈斗争,其中的有识之士肯定想了解一下中国到底是怎么成功改革的,嗯,或许还有一个想法,试探中国对捷克改革的态度!”
“爸爸,您说的很对,诺瓦克还带来了一封信,写信的人是捷克著名作家瓦丘利克同志,所以我不得不向您汇报!”
谷雨接过来,然后问道,“你看过信吗?”
“没有!”
“你带着诺瓦克到处转一转,看一看中国,再送他一些礼物,安排他回国,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新时代新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