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交谈后,谷雨告辞离开,李润石和李海越父子坐在一起,李海越同志安慰老父亲,“爸爸,谷枢机什么都清楚,也都有相应的安排,您就不用担心了!”
“什么都知道,每一步都有可行的方案,看着非常好,但这样的人总会给自己留足后路,缺乏那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理想主义,一定的理想主义可以提高上限……”
“可理想主义多了,万一失败,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遗症,我们底子薄,还是稳妥点好!”
“国家会不会一帆风顺?”
“应该不可能吧!”
“有时候遇到一些挫折,反而是好事,可以提高韧性,我们这些年太顺了了,党内有一大堆投机派,这些人不排除出去,党很很快走向腐化堕落!”
“前些年我们还没有摆脱温饱,出现挫折风险很大,现在温饱问题解决了,谷枢机提前退休,应该就有这方面的考虑,接下来我们的内外形势不会很好,顾金声又要搞整顿,应该就有遇到挫折的想法!”
“谷雨同志给顾金声同志的加持太多了,你办事,我放心这种话都说乐出来,连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万一遇到挫折,真不好收拾!”
“爸爸,刚才您才说要有一些挫折,交接班不顺利不也是可能的挫折吗?相比于经济上短暂的困难,完善交接班反而更加重要!”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
“现在谷枢机也才六十多岁,其他老同志也还有不少,有这么多人坐镇,您没必要担心!”
“也对,我确实可以安心养老了!”
就在交谈时,中办常务副主任兼中顾委常务副秘书长黄正理同志敲门,进来之后,向李润石同志汇报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李润石同志点点头,询问道,“小黄,听说你爸爸做了手术,现在情况怎么样?”
“手术比较成功,但这段时间化疗下来,人明显虚弱了许多!”
“得了癌症,没必要做手术,保守治疗更好,反而能活得长一些!”
“我不是学医的,该不该手术我也不清楚,我们病人家属能做的也就是听从医嘱!”
“老邵走了五年,你爸爸得了癌症,老方的身体也不好,当年赫赫大名的赣东北铁三角很快就要谢幕,你要好好干,绝不能让他们丢人!”
“李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李海越有些好奇,“黄大哥,有一件事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你在唐山时,怎么能搞来那么多钱盖房子?武汉的同志每每提及都想向你取经!”
“哪里是我的功劳,是谷枢机做的决定,几个城市中,谷枢机觉得唐山在华北的经济地位很高,加之过去给唐山的投资比较少,就多给了些!”
“就这么简单?”
“呵呵,就这么简单!”
黄正理的父亲是黄道同志,不过他比较特别,他7岁就随着父亲闹革命,13岁加入共青团,15岁转为正式党员,20岁就做到了师政治部主任,是非常典型的红孩儿,要论革命时期的资历,他在20后干部中排名第一。
不过由于黄道同志的阻拦,黄正理建国之后的进步并不快,甚至可以说被可以压制,一直到黄道同志退休,他才仅仅是中石化副总经理。
不过1966年邢台地震后,黄正理获得了谷雨同志的提名,被任命为热河省委副枢机兼唐山市委枢机,是热河的三把手。
在任期间,他实际上就做了一件事,利用特殊的关系以及唐山的钢铁水泥格外多的优势,大力改进唐山的市容市貌,修路盖房子,大拆大建。
在1966年前,唐山虽然已经有了不少高楼大厦,但城市居民建筑还是以平房工棚和砖混结构的低层为主,大部分没有按照规定建设抗震设防措施。
黄正理到任后,迅速改变了这一局面,唐山迅速完善了全市的地震监测网,搞起了全民防震,而开滦煤矿、唐山钢铁公司、唐山发电厂、启新水泥厂等几十家重点企业都被要求按照8级防震标准进行改造。
黄正理还启动了空前规模的旧城改造,短短四年间,唐山市区修建660万平方米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在建或者未来五年内完工的建筑物高达1100万平方米,按照计划,到1975年,唐山市区和主要工厂将全部钢筋混凝土化,老百姓也都住上了小洋楼。
黄正理在唐山期间盖房子数量之多,抗震规格之高,迅速轰动了整个中国,唐山的老少爷们提起黄正理大拇指树得高高的,能干!
这多少年,唐山都是热河的血库,国家重大项目也没唐山的份,而随着黄正理这个二代到来,唐山立刻大变样了,四年间盖的房屋不亚于此前二十年!
虽然所有的建筑物都一样,都是五层楼房,千篇一律,没什么意思,但唐山的房价上涨不多,又因为是旧城改造,大部分居民的老房子都能折钱,实际付出的代价就更低。
黄正理还和几大银行达成协议,搞来比较低的贷款利息,所以唐山市区的老少爷们想尽办法筹集购买新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虽然说根据监控显示,华北地区处在地震高发期,1966年又有邢台大地震,但这一波同时进行旧城改造的并不是唐山一家,能够利用中央对地震的重视,从中央搞来这么多钱,就是黄正理的本事了。
所以其他几个因为抗震要求,进行旧城改造的城市老百姓羡慕无比,我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可以有这样能干的市委枢机,有一些老同志甚至公开不给市委枢机里面,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城市的一把手实际上也挺委屈,我们也想搞来很多钱,但中央不愿意给那么多,银行贷款也不是非常多,表面理由是唐山更重要,要多给一点钱,但这说到底就是人脉关系,咱们可没有一个做过常委的副总理老爹。
很明显,中央高层在刻意培养黄正理,让他通过旧城改造,获得巨大的GNP增长,好以此为由提拔他,事实也确实如此,四年唐山任期还没完,黄正理就被提拔为正部级,而且是地位非常高的中办常务副主任兼中顾委常务副秘书长。
这个职务除了负责中办日常工作以外,还负责照料老同志,和老同志们接触非常多,若是干得好,得到了老同志的认可,提拔会非常快。
上一个担任这个职务的是曹元鹏,他虽然是顾金声同志提拔的,但这几年干得相当不错,老同志们观感很好,12大还没有召开,他就被任命为中组部长,提前拿到了中央局委员门票,前途超过了此前的中办主任王者俊,这就是明显的例子。
黄正理本身就是老同志们看着长大的红孩儿,老同志们对他就当自己儿子看待,所以当这个任命出来后,明眼人都知道黄正理的未来无可限量,如无意外,他必然可以进入中央局,也有很大的可能竞争常委会。
黄正理这一步提拔确实有些快,不过也不算突兀,这一次换届,10后干部全面接班,相当一大批15后干部担任正部级干部,黄正理的资历摆在那里,总不能因为他1920年出生的干部就刻意压制他。
黄正理与其他二代子弟完全不同,他是亲身经历南方革命战火考验的斗士,未来必然会作为南方苏区的代表人物跻身中央局,如无以外,他的最终前途应该是人大主席或者政协主席,甚至于总理也有希望。
所以李润石同志对他寄予厚望,也特别教导了一番,千万不要丢父辈的脸面,而在黄正理离开后,他又想起了一个人陶符,据说他是吴冠生同志培养的烈士子弟,表现还很不错。
“爸爸,我记得陶符同志参加了去年的中央党校培训,不过具体安排在哪里,我不太清楚,但按照干部多岗位历练的要求,他肯定已经离开了广东,比如西南就去了四川最苦的凉山地区担任区委书记!”
李润石同志点点头,“你给润民打一个电话,这一次吴冠生同志栽了跟头,很可能会牵连到他,若是他表现不错,让他拉一把!”
“爸,你这是?”
“正理是不错,但我还是认为,未来最好多用烈士子弟,省得别人说长道短,我上一次见黄道同志,他也是这个意思,可他没办法违拗谷枢机!”
李海越同志知道自家老爷子很介意谷枢机的种种做法,南方有非常多的烈士子弟,老同志们也推出了好些个,谷枢机却偏偏以革命资历和建设时肯吃苦为由提拔了黄正理,而他自己却不断提拔烈士子弟和基层打拼上来的同志,这让外人怎么看?
李海越同志想了想问道,“谷枢机这样做,北方那些领导干部就没有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不过北方出身的同志资历差太多,他们的孩子没办法和正理比,就算有个别同志想硬提,中组部那一关也过不去!”
“这应该是客观现象,未必是谷枢机刻意所为!”
“我也理解,但他这么搞,黄道同志就很尴尬,而且这个先例一开,以后总有那等不要脸皮的硬推!”
“这确实是个问题!”
“要加个补丁,比如说父子两代都是正部级及以上干部,第三代包括子侄、女婿、外甥、妻甥等等统统不得从政,已经从政的要换岗,咱们党绝不允许四世三公那样的家族出现,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这个补丁最好是方叔叔来提,这对正理大哥也有好处。”
“嗯,等见到老方的时候,我会和他提!”
冬月的天安门广场,寒风凛凛,上午7时21分,五星红旗伴着雄壮的《义勇军进行曲》升至顶端后,又缓缓降下。
今天,全国下半旗志哀。今天,一切公共娱乐活动停止。
悼念的人群,此时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中央和国家机关各部门的代表来了,全国各省区市的代表来了,解放军和武警部队的官兵代表来了,全国各个高校的师生代表来了,王庸同志的生前友好、家乡代表和他战斗过的地方来了。
这些参加葬礼的人大多步履沉重,缓步登上大会堂东门外的台阶,胸前佩戴的白花,在寒风中摇动,白花如雪,挽词如泣。
此时人民大会堂中央大厅和大礼堂内四周摆满了花圈,深情诉说着全党全军全国各族人民的无尽哀思。
会场庄严,挽幛静垂。
主席台正中,悬挂着王庸同志的巨幅黑色遗像,王庸同志的骨灰被安放在鲜花翠柏丛中。上面覆盖的鲜红党旗熠熠生辉。
上午9时55分,谷雨等党和国家领导同志神情凝重,缓步来到大礼堂,那些已经不问世事的老同志,凡是身体状态比较好的,则大多落座在最前排,同全场一道面向主席台肃立,偌大的礼堂,静默无声。
10时整,追悼大会开始。低回的哀乐声响起,全场默哀3分钟,神州大地,举国同悲,哀乐声通过电波,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传到雪域高原、林海大漠、热带雨林、边防哨所,传至辽阔土地上的机关、工厂、学校、商店、街道社区……
这一刻,山河肃穆,天地含悲。
这一幕,哀思绵绵,缅怀无尽
默哀仪式结束后,谷雨亲自至悼词,给予了王庸同志非常高的评价,在讲话的时候,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这样的追悼仪式会不断出现,创业一代的身体每况愈下,在七八十年代将纷纷离世,只有很少一些人能活到九十年代乃至于新世纪。
这些人中,谷雨有印象,且活动能量比较大的,要么被他收拾,要么没有进入常委会,所以谷雨给自己定下的努力目标是活到1990年后,到时候老家伙的破坏力就会被限制,前世那种乱七八糟的局面应该不至于再出现……
在追悼大会讲完最后一个字后,谷雨放下了稿子,然后说道:“同志们,当此时刻,我内心深处十分痛苦,也十分感慨,刚刚的讲话稿还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复杂情感,我在补充几句。
1945年,我参加了波茨坦会议,和王庸同志一起乘坐军舰返回国内,当时我们两人在青岛港获得了几十万群众的夹道欢迎,当时,王庸同志在我耳边说,‘谷雨同志,一切荣耀都已经过去’,我立刻惊醒过来。
王庸同志不仅仅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更是我的一面镜子,每每与他交谈,我都会变得更加冷静,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现在王庸同志离开了,我不仅没有了最亲密的战友,也没有了一面镜子,一面随时随刻可以照耀自己的镜子,这是我本人的大不幸!
当此时刻,我觉得有必要和王庸同志再说最后一次话,王庸同志,你放心,哪怕你走了,我也一定会保持冷静和清醒,做到每日三思,思危,思退,思变而后行!”
说到这里,谷雨擦了擦眼睛,再一次对着王庸的同志的骨灰盒三鞠躬,在场的五千多人也跟随着三鞠躬!
鞠躬结束后,谷雨走向王庸同志的家属,表示最深切的慰问,雄壮的国歌,再一次在人民大会堂内回响,谷雨听到歌声,心想我们的梦想,必将在一代又一代中国仁人志士的接续奋斗中成为现实!
谷雨讲话的时候,吴冠生同志就坐在下面的第一排,他能非常清楚的听到谷雨的讲话和表情,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虽然被谷雨同志搞了一圈批判,但他并不是很在意,谷雨每隔十年左右就要敲打他一次,已经是惯例,但不管怎么敲打他,谷雨都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他了解谷雨,都忍到现在了,他绝不可能在最后时刻功亏一篑。
而即便他不主动找谷雨谈,谷雨未来也会找机会敲打他一番,或者让顾金声同志清理他比较器重的干部,反正结果都差不多,还不如试探一番,虽然结果并不是很理想,但也不是没有收获,李锡文同志接班的可能性却大大降低。
吴冠生同志对李锡文同志并无意见,对他本人还比较欣赏,但他一直认为由于一大批老同志的存在,15后这一批干部很难真正发挥作用,当家的还是老同志。
如果李锡文同志真在十年后接班,以他的性格或许能够很好的协调党内关系,但想有大的作为却相当困难,但如果他也干十年,1920-1925年出生的这一批干部实际上就要被耽误,不可能真正接班。
而这一批干部在战争期间,大多在基层,亲身经历了战争时期的苦难,其后又在建设岗位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接受了非常多的锻炼,他们是党真正从头培养的第一批年青人,对党十分忠诚,他们才是真正理想的接班人。
这种局面上,上不上李锡文同志都无足轻重,还不如让脾气比较刚硬的顾金声同志多干一届,好好整顿一下党内风气,有个十几年时间,谷雨这些年大搞妥协和收买造成的诸多后遗症就可以得到很好的解决。
而有谷雨同志的先例在,七十多岁退休的顾金声同志应该不会太过干政,也给年青一代同志留下足够的空间,到时候他们可以较为顺利的接过重担。
而相比于顾金声、李锡文他们与军队有密切的联系,20后干部即便有从军经历,也都是在基层,他们肯定无法接受军队的影响力太大,到时候一步步掌握权力的他们自然会做必要的清理,哪怕谷雨同志说那么一番话也一样。
基于这些考虑,吴冠生同志有意提到了李锡文,而谷雨果然选择了加强顾金声同志的权威,虽然他想不到谷雨会决绝到搞出公开信,但总体而言,他完成了预先的设想。
现在党内领导层都把注意力放在了20后干部身上,表面上看黄正理同志一马当先,但谷雨同志绝无可能让他接班,接下来到底是谁,虽然吴冠生同志也不知道,但他相信幼稚园子弟必然会起到重要,甚至是关键作用,这也是吴冠生同志希望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被人捅破的点,谷雨同志不在乎“武装保卫苏俄”这个黑点,但他对一些秘密整顿一直非常忌讳,不愿意让人知道,各种档案都被销毁,不放心的他,还让张赤水专门领导一个团队负责检查各种档案,尽可能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同样的,吴冠生同志也有自己极其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地方,并不是他和李润石同志在苏区初期的一些交锋,而是他在二十年代末三十年代初在上海的一些事情,他还是不希望让后人知道。
应该说,谷雨同志是个厚道人,他明知道有一些事情,但压制住贺国正同志,并没有追究不放,给了他机会清理,但吴冠生同志相信贺国正同志手里必然留了一些东西,他总有些不放心,若是父辈牺牲在那个时期的幼稚园一代接班就没这个问题了……
而他的担心也同样是王庸同志的担心,所以为了王庸同志,吴冠生同志下决心必须要完成相应的清理,他必须保住王庸同志的身后名,绝不容许有任何影响。
说来也是巧合,贺国正同志就坐在吴冠生同志的身边,他也比较在意吴冠生同志的诸般反应,吴冠生同志神情有些恍惚,也一点不奇怪,他和王庸同志的关系太不一般了!
虽然在四路军中,王庸同志是副总指挥,贺国正同志是总政治部主任,表面上看起来他们是谷雨同志的左膀右臂,但两人之间一直有着深深的心结。
当年吴冠生同志在苏俄的支持下,坐镇中央,虽然做了一些工作,但对建党初期的那一批民族知识分子,还有搞工运的同志手段太过分了,他们竟然把对付敌人的手段用在党内,而王庸就是打手!
一开始,贺国正同志了解并不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心中的愤怒就越深,如果没有他们的积极配合,苏俄根本就控制不住中国环太党,六大前后的一连串牺牲也不至于那么惨烈。
虽然为了党内的团结,中央最终认可的六大和六大之后好几次会议的合法性,但贺国正同志还是认为有必要归本清源,把一些事情彻底说清楚。
不过他这个梦想一直没有实现,除了党内上海派的阻拦以外,谷雨同志也不太乐意,他明白谷雨同志的顾虑,所以只好默默吞下这些事情,但这一代解决不了,下一代也一定要解决,要不然他和很多同志都会死不瞑目……
都是老江湖了,吴冠生同志在七中全会上的一些表演,他看得出来,寄希望于二十年代,可到底谁能接班,可不是他能够说得算的。
现在就是熬,等待,到了这一步,比得都是寿命,他相信能等到那一天,王庸身体不好,陈世俊也不好,廖德华是病秧子,吴冠生事必躬亲的性子注定活不了太长……
更重要的是,谷雨同志跟他商量过很多事情,他早早就知道谷雨同志在布局下一代干部,他的准备更加充分,他相信下一代会对一些事情做必要的澄清!必须澄清!
王庸同志在战争期间,曾经是解放军北非和西线各部的最高指挥官,所以这一次除利比亚之外,解放军踏足之处各国都派出了代表,其中埃塞俄比亚皇帝,今年已经79岁高龄的海尔·塞拉西更是亲自飞到了中国。
按照国际惯例,谷雨自然也会在葬礼之后,与这些国家的代表们做一番交谈,这也是他退休前最后的外交活动,而在做这些活动时,谷雨心中对利比亚卡扎菲的厌恶又增加了一层,老子记住了,不仅老子记住,以后的中国领导人也会记住……
谷雨上一次见到海尔·塞拉西,还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七八年过去了,老皇帝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还是那样的神采奕奕,腰板也相当笔直,除了头发和胡子似乎白了一些以外,并没有其他变化。
二人一见面便相互紧握双手,谷雨笑着说道,“老朋友,没什么大的变化!”
海尔·塞拉西同样笑着说道,“谷主席,您看起来,还和二十多年前一样!”
“我第一次见到您,还不到四十岁,当时确实很年轻,不过现在我已经年过六十,接下来的半年,我会向年青一代同志移交权力,然后到处游山玩水,安享幸福的退休晚年!”
海尔·塞拉西显然非常吃惊,“这太令人意外了,您才六十多岁,正是政治家的黄金年龄,您为什么要退休呢?!”
“1945年,我与您见面的时候,精力充沛,每天可以工作二十个小时,累了用毛巾擦擦脸,喝杯咖啡就可以继续干,但现在不行了,不仅体力大不如前,记忆力也在下降。
仔细一想,我已经为中国人民服务了三十多年,在这漫长的三十多年中,我的妻子和家庭都付出了不小的牺牲,到了我补偿他们的时候了!”
老皇帝忍不住批评道:“中国人民离不开您,您这样做是很不负责任的做法!”
“世界上没有谁是真正不可或缺的,我如此,您也如此!”谷雨同样忍不住提醒,“据我所知,埃塞俄比亚现在的形势,尤其是农村的形势并不是很好,您需要警惕!”
“您多虑了,埃塞俄比亚现在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我为人民付出了一切,我的臣民绝不会背叛我!”
谷雨默然,好言难劝想死的鬼,该说的也都说了,他想了想说道,“让我们换一个话题吧,我听说一些埃塞俄比亚左翼人士投资贵国的矿山有些不满意,我们愿意将中国所拥有的贵国煤矿、钾矿和相关钾肥企业股份以较为优惠的价格出售给贵国,贵国可以分期付款,或者用农矿产品支付!”
老皇帝一愣,他不明白谷雨葫芦中卖得什么药,但并不妨碍他表示感谢,这些年,在中国的帮助下,埃塞俄比亚的钾矿和钾肥产量都有了明显的提升,现在中国把股份卖给埃塞俄比亚政府,这会一定程度上增强埃塞俄比亚的财政收入,这当然是好事。
不过老皇帝非常担心中国是怀疑埃塞俄比亚的对外经济政策有所改变,他告诉谷雨不需要担心那些愚蠢的左翼人士,谷雨则摇摇头,“当年为了尽快在非洲立足,我们在一些问题上过于强硬,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随着中国的经济发展,我们将不得不增加在非洲各国的投资,但我们注意到一些国家心存疑虑,您在非洲拥有巨大的威望,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老皇帝明白过来,原来谷雨是这个用意,他自然爽快的答应下来,这是他最擅长的活,两人就非洲问题交谈了一番,然后结束了会谈。
看着老皇帝的身影,谷雨想起了一个词寿多则辱,如果这位老皇帝现在死了,他的身后名要强很多,但他偏偏非常长寿,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帝国完蛋。
不过谷雨已经劝过了,自然没必要再浪费口舌,现在他要做的是逐步撤出在埃塞俄比亚的投资,哪怕亏一点也是值得的,等到有朝一日,埃塞俄比亚恢复平静了,再卷土重来也来得及。
在忙完了王庸同志的葬礼,送走各路客人后,来自于各地的党代表也都陆续云集北京,党的十二大正式召开,而根据会前传出的种种,世界主要大国都得到了明确的消息,那个让大家伙相当头疼的东亚之狐真的要退休了,虽然很多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目前中国在外交上与美苏同时撕逼,而现在又处在经济危机当中,1970年中国前三个季度的经济增长率虽然还比较高,但只有8%-9%,这只比中国几次大灾年强一点点,谷雨竟然选择在此时此刻退休,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莫斯科,马祖罗夫询问第二枢机苏斯洛夫,“我们给中国的压力是不是太小了?要不要加加码,促使中国改变?”
“总枢机同志,我们已经拉不回中国,继续用力,只会让中国更加靠拢美国!”
“谷退休了,他的接任者未必有那么大的自信!”
“中国高层即便退休也有很大的影响力,而谷兼列宁和钢铁于一身,是活着的传奇,在中国拥有巨大的威望,他即便退休了,也是实际上的最高领导人,要想改变,或许只能等到谷去世!”
谷雨只比他大五岁,而且他不怎么喝酒,也不抽烟,生活非常有节奏,看着就是长寿的样子,难不成未来几十年,就这么和中国不冷不热的耗着?
这样的结果对苏俄非常不利,苏俄需要一个相对善意,偏向苏俄的中国,而不是一个虎视眈眈得盯着苏俄柔软腹部的中国。
马祖罗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总枢机同志,现状就是如此,我们只能接受现实,我们绝不能两线作战,西伯利亚和远东增强一些防御就够了,不能任由军方继续大增加投入,我们的资源绝不是无限的!”
“我们在西部还是很有优势的!”
“中国已经改变了西域地区的人口结构,我们没有太好的办法,而且我们也要避免中国人和阿富汗的美国人勾结,那会变成我们的噩梦!”
“贸易呢?中国非常在意与苏东的贸易往来!”
“苏俄同样也需要中国的农产品和轻工业品,一旦失去了贸易牵制,可能会更加麻烦,谁也无法保证中国未来会不会进一步激化边界矛盾!”
“真是该死!”马祖罗夫忍不住抱怨,“我们比中国强大,而且比他们要强大的多,为什么我们会束手束脚,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总枢机同志,您必须承认,谷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
“他难道就没有软肋吗?”
“有,南亚和东非,我们可以加大投入,逼迫中国走上谈判桌,如无意外,南亚战争很快就要爆发,印度必然会获得胜利,到时候中国将不得不干预,我们就等来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