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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郑支书的麻烦

大国股东 大白菜的苦逼 9954 2025-05-12 15:06

  王家庄的郑支书坐在一头驴子拉着的大车上,和给他拉车的一个民兵聊着天,"俊安,马上油茶要整地了,你跟你爹说一声,他去年的地没整好,备耕的平台太小,蓄不得水,你看,你们家新种的油茶树长得不如俊林家!都老大一把年纪了,还不如年青人,羞不羞呀!"

  "支书,我爹那个人您也知道,老古板,我们说啥都不听,非要按照自己的主意来!""去年他不听,今年肯定听,他要不听,你就不断念叨他不如俊林......"

  "支书,还是您的办法好,我记住了!""你娘的字认得咋样了?下半年她要是再不过关,去年的分红就要充公了!""我娘这几个月天天让我妹教她认字,可勤快呢!""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人总有一个头疼脑热的时候,咱们村里的赤脚医生,也就能治疗一些头疼脑热,乡里强一点,能接生孩子,真正好一点的医生都是市里、县里,不认识字,进城路都认不得......"

  "支书,我们大家伙都知道,您为我们着想,我娘她就是懒!"

  老郑皱着眉头说道,"你娘苦了一辈子拉扯你们兄妹几个,你说她懒可不对,她是嫌麻烦,现在知道识字有好处,就不会嫌麻烦了!"

  "是,是,我说错了!"

  郑支书一年四季都比较忙,他总是拖着那条伤残的腿跑来跑去,冬天就不用说了,修桥铺路和水利建设就没有停过,培修圩堤,疏没干河,修建电灌站,综合治理低洼地,另外已有的沟渠也要维护,池塘也要清淤......

  从信阳解放到现在16年过去了,就没有一个安稳的时候,每年冬天都要出劳工,基本上家家都要出人,若是有人出去经商,实在没办法出人,他们也要出钱出粮,村支部也要协调安排家里有闲散劳动力的家庭派人。

  战争期间民兵训练和农田水利建设同重,而到了现在,农田水利建设是村支书的首要任务,若是在这两个问题上干得不好,就算是功劳再大,也会被赶下台。

  老郑支书是个有心人,他很清楚要想种好地,一要水,二要肥,化肥厂到现在也没多少化肥,短时间内买不到,所以每到冬天,他还要组织那些空闲的男男女女到县乡驻地掏大粪。

  别以为大粪好挑,需要实现协调好,没有一点关系,城市里面的大粪凭啥让你挑?他这个村支书、县政协委员,时不时一瘸一拐的跑到县里,也不仅仅是开会,这些事情都要联络......

  而到了夏天也好不到哪些去,前些年夏天都要抗洪,这几年沟渠越来越多,水患减少了不少,即便是1949年的水灾,也没有对王家庄造成多大的损害。

  不过水灾少了,旱灾又多了,要想有一个好收成,夏天的灌溉最为重要,这些年到处都在搞电灌站,王家庄运气不错,处在电灌站的覆盖区,大家伙终于不用再用水车灌溉了。

  不过有了水,问题也不好,不同的农作物对水的需求不一样,这需要请老师傅把关,什么渠道过多少水都是有讲究的,多了少了,都不行,哪个队在先,哪个队在后,也需要协调;各家各户用水费用怎么征收,这些都是忙,要是没一点手段,就把他跑断了腿,也未必解决问题。

  夏天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撒农药除虫,同时是个技术活,夏天天气热,各种害虫多,不同时间段,虫害还不一样,农技站会有一些通知发给村支部,什么时间播撒什么农药,遇到病虫害了也要上报。

  农民们也未必懂,也未必上心,村支书需要组织各小队的民兵队长们挨家挨户通知,让他们不要错过了撒药,同时也要询问各家田里的情况,若是发现全村有普遍性的病虫害,需要立刻上报。

  而在春夏时期,他又要配合乡农技站下来的工作人员教会群众如何盲种,同时还要把村里的种地能手组织起来,前往农技站学习不同化肥的用途,不同化肥、农家肥和化肥如何配合使用,如何改造低洼地,如何搞梯田,这些都是要上课的......

  除了这些工作以外,郑支书还有不少事情,首当其冲的就是扫盲和娃子的读书问题,这是一个关系到每一个人和子孙后代的大事,郑支书抓得特别紧。

  青年男女还好办一些,农村扫盲最大的麻烦是中老年人,尤其是中老年妇女,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怎么离乡,她们不愿意扫盲,嫌没有必要,宁愿空下来按鞋底,也不愿意认字这些人又打不得、骂不得,王支书这些年为这件事伤透了脑筋

  中老年不好对付,他只好把重点放在娃子读书上,这件事也不好办,家里条件不好的,还好办一些,现在孩子读小学,花费不多,解决容易。

  但并不是每一个不读书的孩子都这样,一些人眼皮子浅,觉得女娃娃以后大了,迟早要嫁人,让她们读书折本,不愿意让孩子读书;

  还有一些人整天不务正业,有那种整天嬉皮笑脸的二流子,好吃懒做,有赌钱的,有耍酒的,有勾三搭四的,这些人也死活不愿意让娃子读书,自己不争气,还要祸害下一代。

  对这种人,郑支书最为讨厌,他在部人看到太多同志吃了不识字、识字少的亏,明明作战非常勇敢,可被提拔当参谋、参谋长的,然后升任为主官的,大多是识字、数学好的同志。

  等到他看明白,再拼命认字学算水就晚了一些,没过多久受伤了,无数次梦中回转,如果他提前一年认识到这一点,他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在部队如此,在地方也是如此,他要是不识字,能做到村支书吗?真以为上级的文件,村里的账册是那么好看的?这种人自己没出息,还不让孩子们有出息,最应该收拾,这帮人为啥这么折腾,都是闲得,对付闲人怎么办?很简单,让他忙起来,没时间闲散。

  前些年战争期间,他的办法就是一有空,就把这些人征招起来干活训练,干什么活都放在他和那些生产积极分子的眼皮子地下。

  敢逃跑,就插着牌子和地主一样,捆起来游街;敢干活不老实,偷奸取巧,立刻就狠狠骂一顿,用鞭子抽!

  收拾几次之后,就老实了,若是还不老实,那就作为坏分子往边疆送,不管是西域,还是东北,冬天能冻死人,而南边又能热死人。

  前些年,他上任,有人不老实,呼呼,他就带着民兵,先送了几个屡教不改的二流子和好吃懒做的去了西域,被大火车一拉,然后要走好几个月,到了地面就得干活,不干活,红四的同志一点都不客气。

  你还别说,几个人一送,其他人都老实了,即便有人敢炸刺,也是躲得老远,绝不敢回乡和他当面硬扛。

  在他的坚持下,王家庄的教育考核分全乡第一,娃子们全部都读完了高小,读到初中的娃子也有六成以上,这些年考到高中、中专的不在少数,甚至有两个孩子考到了洛阳、武汉的大学,整个村子都很有面子!

  而到了战后,郑支书除水利、教育之外,第三重要的事则为移民,移民不仅是对外移民,有一些城市的人下乡,基本上都不能干农活,成分又不是很好,不过这些人的文化程度不错,甚至还有一个大学生,不过很快被乡里借走了。

  对这些人的到来,郑支书非常欢迎,能识字的就算是反动分子,也有用处,在他的安排下,这帮人大多被安排当了村集体的会计、村小学的老师、各个队的扫盲员,那些积极改造、干活卖力的大多被安排搞农业培训。

  有两个三十多岁长得好、说话细声细气的反动买办姨太太被安排做了村医务所的赤脚医生和护士,两个人干活轻手轻脚的,老少爷们对她们都挺满意。

  不过长得好也麻烦,村子也有不安分的惦记她们,不过他看得挺紧,这些人识字,可都是人才,若是被人祸害了,出了什么事,他心里还不得难过,那些像样的,自己满意,他才会促成婚事;不像样的,绝不能容人乱来,他腿瘸了,不是脑袋瘸了!

  不过可惜的是,建国前后,走了好些个人,两个姨太太都走了,据说去了南洋,村里还有好几对离婚的,他也理解,乡里苦,人家大城市的,被赶到乡下,有机会能不跑吗?幸好这些年村里培养了好些个娃娃,总算没有散架子......

  国家每年分配给河南的移民任务很重,其中又有黄河和淮河两岸最为众多,王家庄年年都有移民指标,必须完成,那些屁股不干净,还有能力做坏事的地坏分子基本上都被迁走了。

  目前留在王家庄的地坏分子大多为老弱病残,就算被摘了帽子,他们也没有能力在破坏了,广大贫雇农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不用在担心被反动分子反攻倒算了!

  而到了这几年,去的又都是可以分很多地的海外省,国家要求的比较高,必须以家里人口较多的未婚青年男女民兵为主,首先是革命军人家庭,然后是贫雇农,成分不好,压根就不给机会,一开始群众还不相信,死活不愿意,得想法设法动员,这两年宣传力度大了,广播上听到赚钱了,群众才相信,主动报名的人也越来越多,以前是没人,现在人多得很,都是麻烦!

  这些人同样是王家庄的骨干,若是他们走了,王家庄也就散了架子,如何完成移民任务,又不至于影响到王家庄的运转,郑支书一直没有想好对策......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秋天,一年忙到头,就是看秋天有没有收成,农民忙着收成,他这个村支书不仅要管自家的一摊子事,还要想办法问村民收税。

  最困难的是抗战头几年,虽说打走日本鬼子和 KMT 反动派,人人都喜欢,但总有那些不配合的,也总有人想着多吃一口,可他们也不想想,前线有几百万大军呢!为了保证前线供应,有时候,他不得不带着民兵挨家挨户的搜查,然后还要组织人支援前线,男人不够,女人就得上,这是政治任务,完不成就换人......

  等到了十年前,鬼子出了内地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到了战后,广南粮食迅速上来了,内地征收的粮食减少,而王家庄这样靠近淮河的灾情频发区征购量更少一些。

  征收量少了,农民有些积蓄,这些年的日子总算慢慢好起来,不过去年夏天一群干部到处走访,还到田间地头测算,去年秋天粮食任务又多了一截。

  他一盘算,上面算得真准,这个粮食任务恰好跟王家庄真实产量差不多,他这几年每年悄悄打的埋伏都白打了,看来新来的乡长不好对付。

  幸好现在有了村长,这一块理论上不用他管,也打不到他的头上,不过他也知道,这种说法是自我安慰。

  支书和村长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郑支书资格老,当然压倒了村长,村长回来告诉他,上面不点多批评了王家庄,说王家庄眼里小家没大家,缺乏共产主义情谊...

  共产主义什么的,都太花里胡哨了,确实好听,但从小讨饭长大的郑支书,见惯了人情冷暖,并不完全相信,他得到消息后,只是嘿嘿笑了笑,幸亏老子是部队这条线下来的,地方管不到他的官帽子,要不然这一关可不好过。

  不是他打埋伏,不打埋伏不行,虽说每年县人武部有民兵补贴、支书补贴,乡一级也有行政补贴,但这些钱根本不足以维持村支部和村干部的日常行政开销,而且还必须专款专用。

  他又不愿意多收老百姓的钱,怎么办,除了钻空子,只能是继续研究中央税收制度,寻找任何可以减免的办法,阻拦上级不合适的摊派费用,在农民家底很一般,而上级的压力又非常大的当下,夹在中间的郑支书一直压力非常大,他必须盯得紧紧的,哪些该交,哪些不该交,如何打埋伏,他心里跟明镜一样,真以为村支书那么好做的。

  虽说去年粮食税多交了一些,不过对群众基本没影响,因为他跟群众打过招呼,老实交粮,年底村集体分配会多了一些,可以覆盖了这一块多花的钱.......

  上级也知道村一级经费不足,所以土改的时候,基本上都会留一些家底,用作基层花费,要不然村支书没人做得来。

  这些年年年修水利、清理山林、开垦荒地,自然也有了一些隶属村委管理的鱼塘、林场、果园,每年会出产不少鱼和水果、木材,用于村一级的各种开销。

  战争期间,国家鼓励能出口的农副产品,信阳主要茶叶,不过王家庄的地界种不了茶叶,他到处打听,终于搞清楚了,王家庄可以种植油茶树。

  自四十年代初开始,他就想办法安排群众种植油茶,此时油茶树已经蔚然成林,规模很是不小,已经有六百亩之多,这可都是他带着群众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油茶果可以榨油,听说是一种可以治疗打摆子的药要用到茶油,而国家有很多热带地区要开发,所以解放之后,能治打摆子的药物需求量很大,油茶需求量也增加了不少,油茶的价格也跟着上来了。

  这些油茶树中,属于村集体的荒地有三百多亩,那些跟着他种植的群众也种了两百多亩,而他们家是最多了,高达十五亩。

  他腿脚不好,俊武又要忙运输,家里几个老娘们又要照顾家里,干农活总不如男人,他想了很久,赌了一把,以小换多,以良地换劣地,拿到了一些种不了粮,只可以种植油茶树的烂地,组织家里老老小小种植了油茶。

  油茶树不好照顾,但怎么也比种地舒服,现在全家有十五亩油茶,一亩地一年怎么也可以产120-140斤油茶籽,一年最少的时候可以收近两千斤油茶籽,去年整整榨了四百斤油。

  现在普通菜油八毛一斤,不过受到国家管制,城市职工没有油票,根本买不了,农村的菜籽油也都基本被征收了,农民手里也没什么油。

  但茶油不属于国家专购商品,价格比普通油卖得贵多了,今年村子油坊压榨出来的茶油竟然买到了两块一一斤,扣除给油坊的两毛钱加工费,光茶油这一块,他们一家子一年就有八百块钱的收入,而榨出来的几千斤油茶饼放在水稻田里,既能肥田,又能杀虫......

  他的日子过得不错,村集体同样情况不错,村集体的三百多亩油茶去年收入超过了两万,还有村集体养殖的鱼,木头,水果加起来一年有三万多元。

  全村四百多户,根据出力的结果,每一户年底分红四十块钱,困难户多一些,最多给了六十,这些钱先直接扣除51年孩子上学学费,直接交给学校,娃娃不识字不行。

  家里老娘们也必须会写字才能拿到钱,要是一直是文盲,别想拿到村集体分红,四十块钱,哪个老娘们不认真识字,家里老汉都会捶她们...

  村集体还有一万多,扣除各种行政花销,该还有五六千块,村里小学过去是祠堂,现在又小又破,他准备再修几间房子。

  他准备按照俊武的提议,用村集体的名义,分期购买两台拖拉机,两台拖拉机买来之后,他准备承包给村里两个他看好的娃子,让他们跟俊武跑运输,村里收租金,租金还贷款,几年下来,村集体账上就有了两辆拖拉机。

  同时再给村集体名下的榨油作坊买一台榨油机,土办法榨油出油不多,必须买榨油机,据说出油能增加四分之一呢!

  想到这里,郑支书非常得意,他这个村支书能得群众拥戴,一呼百应,靠的是本事,靠的是能给群众分红,光吓人是没用的!

  要不是这些年,他力排众议,发动村民清理山林,哪有这么多的油茶树,没有油茶树,跟其他村子一样紧紧巴巴的,屁事都做不了!

  至于拖拉机什么的,他压根没什么兴趣,拖拉机是好,可村里人口多,人力足够了,有他协调,人口少的家庭换换工就够了,要买就买俊武的小拖拉机,用途广泛的很。

  那种马力大的大拖拉机,又要配这个农机,那个农机,贵嘛贵死,可一年用不了几次,村里压根就没必要配!

  在他看来,农机要配也是乡里配,乡里搞一个农机站,和电灌站一样,由村里统一协调使用农机,从村集体扣除当年的分红。

  若是农机站收费高了,村里也可以拒绝,完全没有必要搞什么大集体,有村集体,再搞那些,纯属吃饱着撑着!

  对于年后,试点区管委会叫停强制入社,他是很认可的,绝不能学桐柏那样,大牲口要是杀掉了,想养起来得好几年,太耽误事了!

  只不过看现在的架势,还是要搞大合作社,也不知道换了一个主任,又会拿出什么新办法,一直想着心事的郑支书慢慢来到了村口,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当家的,出事了!"

  郑支书看到了满脸惊恐的媳妇,然后他就从媳妇的口中得知俊武被抓了,罪名是投机倒把,郑支书一愣,"投机倒把?俊武一个拉货的,贩点东西,不是很常见吗?怎么就成了投机倒把了?他到底干啥见不得人的事情?""当家的,你想什么呢,俊武真没做啥,桐柏那边不是厂子挺多吗?他就买了拉了一车血桃到化工,刚到地,没卖两斤桃子就被抓起来了,刚弟媳妇哭着回来说不仅拖拉机、桃子都要被没收,人还要被判刑......"

  性格一向泼辣的媳媳妇说到这里,此时整个人都在颤抖,郑支书眉头紧锁,"不应该呀!你弟媳妇胆子小,说话不一定靠谱,我得好好问问!

  郑支书回到家,仔细问了问老婆的弟媳妇,发现说的没错,俊武真得因为贩卖血桃被抓了,说是触犯了试点区颁布的什么新条例。

  郑支书百思不得其解,试点区到底发了什么新条例,我作为村支书怎么不知道?啥时候血桃都不让卖了?又不是粮食、棉花、食油、烟叶这些东西,若是血桃都不让卖,今年的茶油怎么办。

  "矿上的人找了吗?""王矿长不在,他媳妇说被什么物税委调到洛阳培训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还有什么情况?"

  弟媳妇哭哭啼啼又说,"矿上的人偷偷告诉我,当地的人说俊武是外乡人,外乡人流窜到桐柏贩卖血桃,就是投机倒把,必须全部没收,那一车血桃都被他们私底下分了;桃子就算了,人和车子不能有事呀......"

  郑支书安抚了一下妻弟媳妇,然后让媳妇赶紧收拾一下,他准备第二天就去桐柏看一看,先去金矿,再想办法把人搞出来。

  郑支书闷闷不乐的回到支部,没想到又多了一桩事,村长捧着一份通知找到了他,他看了看,皱着眉头说道,"农村社会主义教育的意义说的花里胡哨的,这文件不就是信不过我们这些人吗?要不然干嘛安排工作队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清分红,这不都是针对我们来得吗?"

  村长叹了一口气,"支书,我们村日子刚好过一些,一会这个领导,一会又是那个工作队,就没停过,怎么就这么多事情?

  支书,这一块都是我的管辖范围,账册虽然您在管,但也是我做得,要是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您可要帮我说话呀!"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要是谁敢乱来,我肯定要在县人大说话!"一边说着,郑支书又问道,"最近上面是不是发了通知,说要打击投机倒把?"村长想了想说道,"投机倒把,就一份通知,说是不让进城乱卖东西,我们村也没谁进城,您不是让我收起来了吗?咋了?出什么事情了?"你拿来我看看!"

  村长把文件翻了出来,郑支书拿着这份打击投机倒把的通知翻来翻去的看了看,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个桐柏怎么回事,血桃是我们这边独有的小宗土特产品,是三类农副产品,他们竟然敢按照一二类来处理,谁给他们胆子乱来的?"

  村长有些莫多其妙,郑支书把情况一说,村长想了想说道,"支书,这人离乡贱,就容易被人欺负,我看是桐柏那边欺生。

  这种事情,要讲道理是不假,但也不能一味讲道理,得赶紧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若是被关得时间长了,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我看这样,明天你我先去一趟乡里,找乡里请他们出一份信函;然后您再去桐柏金矿那边,两方共同使劲,才可能把人和车子先拿回来!""也只能这么办了!"

  郑支书心烦意乱,此时乡里的张干部则拿着这份通知,高兴无比,这会终于可以和王家庄老账新账一起算了,去年他们村集体收入了三万多块,人人都有分红,日子过得那么好。

  可乡里协调一些资金,他们就是拿着中央的文件不断硬顶,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到了才会才磨磨蹭蹭给一丢丢。

  不给钱不说,他还在合作社问题上一再拖延,搞得年底他被批评了好几次,这一次要不是王家庄掀个底朝天,他就不信张,所以他以熟悉情况为由,主动报名去了王家庄......

  还没等张干部下乡呢,王家庄的支书、村长过来了,要为那个王俊武开介绍信,先把人担保出来,张干部听到消息,立刻表示了反对,"王俊武犯的是投机倒把罪,这是大罪,不能随便担保,这个介绍信乡里没办法开!"

  郑支书是退伍老兵,当时就拍了桌子,"我小舅子贩卖一些血桃,怎么就成投机倒把了?国家和试点区哪条法律规定不让贩卖了?你们拿出来呀!"

  "老郑,党抓人总有理由,王俊武是你小舅子,你不要徊私枉法......"

  张干部话还没说完,郑支书拿着拐杖就劈头盖脸打了过去,"本乡人出了事情,不想着帮忙,胳膊肘净往外面转,你这个坏种,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张干部猝不及防,被一拐杖敲到了脑袋上,额头上立刻就见了血,他吓得惊叫一声,连忙往旁边躲,一边躲,一边摸着头喊道,"郑前线,你胆子太大了,敢在乡里袭击干部,乡里一定撤你的职......"

  还没等他说完,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把两人给拉开,又让张干部赶紧去包扎,郑支书看着张干部惊慌的表情,狠狠得吐了一口痰,"你个怂货,老子打你,竟然只会躲,你这种人到了战场上,就是逃兵!"

  "撤老子的职?你个狗东西也配,老子的老连长是开国少将,时不时可以见到谷书记!"

  郑支书这通闹腾,成功得吸引来了乡党委安书记,安书记也对郑支书头疼无比,这种老资格的伤残退伍老兵,谁也不知道他们能攀到什么关系。

  隔壁乡一个村支书,据说是大别山下来的,曾经写了一封信给中央郑书记抱怨,郑书记真把秘书派下来了,搞得县委书记都吃了一个警告...

  所以他只好劝说,好好安抚了一番,不过担保信也没敢出,但答应乡里派一个副乡长和他一起过去,乡里的吉普也可以开过去,郑支书这才满意,"安书记,我也不占乡里便宜,油费我个人出!"

  他今天耍泼,就是过来的事情,听到张干部主动要求前往王家庄搞四清,这立刻引起了他的不安,现在又看到他明显的敌意,他立刻决定揍这个犊子,把矛盾公开化,这样一来,那个张干部搞耍坏,也没那么容易。

  同时他也想着立威,马上就要搞四清了,虽然他很干净,但村里这么多年的账目他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清楚,万一被人抓住把柄狠整,可就不好办了。

  俊武贩个桃子,都被人打主意,他作为王家庄这个三百多户,一千五百多口的大庄子的村支书,手里有作坊,有油茶林,有水塘,被人惦记,一点都不奇怪!

  他也确实有一个北京的老连长,基于战友情,他真出了事,找到了老连长,老连长会说话,但上面有上面的麻烦,这种关系用一次就到头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用的......

  安书记哈哈笑着说道,"老郑,这点钱乡里还是有的,你们王家庄油茶树种得多种得好,乡里想在各村加大推广力度,你可要帮着多指点,不要敝帚自珍呀!"

  花花轿子谁都愿意抬,郑支书笑着说道,安书记,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书记很满意,这个老郑虽然难缠,但本事还是有的,而且为人公私也算分明,虽然有些本位主义,但王家庄这个大村的事情非常少,他总体还是高兴的,对这样的人来硬得很麻烦,最好的是软磨,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不像有些村支书,本事没有多少,不干不净,还瞎搞女人,这帮人更应该被四清掉,现在退伍老兵那么多,再找一脑瓜子聪明,又能相处好的,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一些!

  郑支书北京有老领导,连乡里的安书记都要说话,王村长咂丢不已,幸好没听那个张干部乱撑掇,以后一定要抱紧这根大腿......

  乡里搞来了吉普,这下子速度快多了,当天晚间,一行人就来到了金矿,找到了金矿领导,王大林是正在培训的副矿长,据说有可能会被提拔。

  矿上很给面子,矿长直接见了郑支书,把矿里面协调的情况说了一遍,目前很不乐观,人车都被扣着,货物已经卖给县供销社,收入已经归公,矿里说情也不行。

  扣押的理由是试点区前天刚刚发来了一个条例解释,根据条例,必须严格限制农民私人的副业经营权。

  农民私人的副业经营仅仅局限在家庭养殖、庭院种植上,决不允许农民在村庄、在集镇、在大中小城市开办商店、工厂,和农民走出县境以外,到城市去售卖自己生产的农副产品,同样也被视作投机倒把。

  类似于王俊武这样有拖拉机,还挂靠在金矿,贩卖的又是他人生产的农副产品,属于绝对的投机倒把,属于农村潜在的工商业资产阶级,对他们必须加以严格的限制,决不允许他们超过规定的政策界限而经商!

  "老郑呀,王俊武的事情有些麻烦,桐柏县想拿他做典型,反面典型......"

  郑支书眉头紧锁,"投机倒把是一个能抓人判刑的罪,前天出解释,我都不知道,我妻弟又怎么可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抓起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赵副乡长也帮腔,"这不就是不教而诛吗?最起码得宣传一段时间,群众都知道了,才适合抓人呀!"

  "我们矿上过去解释的同志也这么说,但桐柏负责打击投机倒把的副县长不听,他说这些条例都是李主席主持制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众人默然,天色已完,一行人心事重重得回到招待所,赵副乡长问道,"老郑,你准备怎么办?""明天先看看人怎么样再说!"

  第二天,郑支书来到看守所,想看一看妻弟,没想到看守所压根不同意,以王俊武是重犯为名,不让见面,到了这一步,郑支书也有些茫然了!

  说来也巧,就在此时,中央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国家物税委主任薄一波来到了桐柏,原因很简单,桐柏有本士第四的金矿,第一的银矿,相当重要,薄一波作为收税管仓库的领导,过来巡视一番也算正常。

  当然了,他也想通过视察,看一看这边现在的情况,毕竟年初桐柏才搞出了集体杀牛的大事,多关注一些也正常......

  郑支书听说后,牙一咬,决定告一告状,他有资本,当年薄一波同志是四路军纵队政委,他所属的部队就是从薄一波同志的旧部中扩建而来,按部队的说法,侯总理就是他的老领导,老部下吃了亏,找老领导抱怨一声,还是可以的!就算此事不成,郑支书也绝不会罢休,俊武是他看着长大了,才成家没多久,孩子还没有,若是被抓起来劳改,一辈子都毁了,不行,绝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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