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畅也是老江湖了,他作为中央监委常务副枢机,这些年也抓过不少人,但从来没有今天这么复杂,他既激动,这是现任的中央局委员,在党内影响力虽然不如最顶尖的几位,其他任何人也不敢说能够压住侯逸文。
为什么,看看侯逸文显赫的过往就知道了,四路军最早的四大政委,中国环太党第一个工业城市的一把手,河南省委枢机、中组部常务副部长、中办主任、北京和上海的一把手。
虽然上一届侯逸文走了背字,被降职为中央局候补委员,但他的影响力还是非常强,而且党内同志普遍认为这是谷枢机薄惩他,他还是会如同梁朴一样进入中央局常委会,他有这个实力!
所以骆畅感到极度震惊,顾金声同志竟然没有任何犹豫,似乎他要拿下的是一个普通的干部,他到底哪来的底气,这可是谷雨同志最信任的高级干部!
虽然谷雨同志为了顾金声同志顺利接班,直接断了李兴唐同志的前途,但也有补偿,所以骆畅一直以为顾金声同志会和李多才同志那样低调,但谁也想不到他竟然这般做。
骆畅自然清楚顾金声同志在立威,但还没有上位就立威,这是不是太急了?虽然本能的觉得顾金声有些着急,但这件事也体现了顾金声的性格,这绝对是一个狠角色,昆仑省发生的一切并不奇怪……
哪怕骆畅是酷吏出身,他也不希望头顶上的人是狠角色,虽然李润石同志让他读书,他读不下去,也没那个时候,但酷吏列传他自然看过,他也知道历代酷吏的下场。
虽然现在要好不少,此前几任酷吏虽然进不了常委会,但都能安稳退休,不过那是谷雨同志,他确实宽厚,但这一位可就不一定了,还没上台就琢磨着拿资深中央局委员动手,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
就算顾金声也是宽厚人,他这么干,谷枢机真得能够容下他吗?若是和顾金声关系太密切了,谷枢机或许不会拿顾金声怎么样,但若是杀鸡儆猴呢?
骆畅同志明年就要六十岁了,这一任结束除非进入常委会,要不然就要退休,但随着社会主义试点区的失败,李润石同志的影响力下降了不少,骆畅同志地位又不够,很难作为南方苏区同志的代表,他原先还想靠拢顾金声同志,争取冲一冲,但现在看来不能太着急……
在签字时,顾金声同志注意到骆畅看了他两眼,顾金声当然明白骆畅的心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甚至有可能引发极大的反噬,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做了,既然谷枢机让他接班,那他就要做事,而在做事前,他必须摸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大的施展空间,用侯逸文来试探再合适不过了!
他和侯逸文同志之间是同乡,并没有私人矛盾,过往甚至关系还不错,不过他和侯逸文同志的政治风格并不相同,在残酷的昆仑省锻炼后,他的性格变得更加刚强,而侯逸文同志则恰恰相反,或许是担任协调的角色多了,他变得越来越柔和。
不同人有不同的政治风格也没什么,关键是侯逸文同志长期在党务系统工作,顾金声同志认为他这种柔和的性格对党务系统的影响很坏,必须要清理一番,若是大家都和他一样想着做好人,难不成让谷雨同志作坏人吗?
党的领袖是谷雨同志,而谷雨同志鉴于钢铁的教训,又需要团结其他同志,就需要一个作风强悍的第二枢机作为补充,这一点谷雨同志一直都有认识,所以梁朴同志长期负责党务工作,等到梁朴同志担任中央监委枢机后,李兴唐同志担任中组部长,他也是类似的性格。
现在他是负责党务的第二枢机,他也必须具有同梁朴、李兴唐两同志相同的风格,如此才能更好的辅佐谷雨同志,即便未来谷雨同志退休了,他还是党实际上的一把手,他必须摆正立场,他必须继续强硬。
又因为谷雨同志要退休,为了更好的完成党内交接,就必须杀鸡儆猴,选择南方苏区出身的同志容易引发党内地震,只能选择北方系统出身的同志,再没有比侯逸文同志更合适的……
顾金声同志也不指望把侯逸文同志彻底打倒,但只要重创他的影响力,让中央和地方负责党务的领导同志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就够了!从严治党从来都不应该是一句口号,必须是实实在在的行动,这就要求从党的高层做始!
促使顾金声同志发动进攻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新一轮经济改革的需要,过去二十年中国经济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并不是没有问题。
目前很多行业已经从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激烈的市场竞争下,相当一部分地方国有企业已经扛不住了,连上海都在进行纺织业大改革,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了。
顾金声同志长期在昆仑省工作,对本土情况不太熟悉,所以调回本土后,他非常注意调查研究,他就发现市县两级的中小国企管理十分混乱,各种贪污裙带层出不穷,这些国企竞争力不行,亏损越来越大是必然的。
而党内负责经济的同志对此也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谷雨同志的态度也比较清晰,国家要帮助好企业发展,那些落后企业已经完成了解决物资短缺的任务,也该功成身退了,这些企业应该关停并转卖,而地方政府要向服务型政府转变。
这样的操作方式意味着地方干部们拥有对大批地方国企的处置权,一些心怀不轨的干部一定会乘机浑水摸鱼,所以要想很好的完成改革,让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而不是出现大量流失,这就必须严格治党,一定要防范内外勾结,他选择侯逸文和方罗夫两人敲打,也跟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
思考了一会,顾金声同志找来了中央候补书记、中办常务副主任曹元海同志,让他联系谷雨同志做一番汇报,曹元海微微沉默,“顾枢机,一旦踏出了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您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若是打虎不成,反被虎噬,那就不好了!”
“我已经签字了!”
“那您最好去见一见段旷两位元帅,向他们解释一下!”
侯逸文曾经担任过两位元帅的政委,与他们相处得不错,若是两位元帅跑出来求情,谷雨同志很可能会动摇,这一点顾金声也考虑过,他笑着说道,“两位元帅都是通情达理的同志,你不用担心!”
曹元海有些无奈,自从顾金声同志提议他调任现在的位置,他已经和顾金声同志绑定在一起,既然顾金声同志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也无可奈何。
顾金声同志接着问道,“那辆车找到没?”
“公安部的同志已经找到了六辆可能有嫌疑的车,但都发现没什么问题!”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车?”
“每到夜晚,送货的车子就会比较多!”
“绝不能松懈,再仔细查一查,北京的军车也要仔细查一查,每一辆都要查清楚!”
“应该不至于吧!”
“我也不希望有这个问题,但你我的过往经历告诉我们,小心无大错!”
曹元海点点头,想了想提议道,“有一些老同志,他们身边有跟随多年的警卫员旧部,或许也应该查一查!”
“确实应该查,就算没有问题,其中联系密切的也要想办法调离,打破带有封建性质的人身依附关系,是中央长期坚持的基本原则!”
曹元海同志按照顾金声同志的要求开始调整,一一打电话后,又和跟随谷雨前往南方考察的中办主任王者俊同志联系,到了晚间,他又给安徽省委第一枢机李锡文打了一个电话,作为中办常务副主任,与地方领导干部联系是他最重要的任务之一,两人又曾经是上下级关系,更是联系频繁。
交谈一开始,两人就谈起了刘曼生同志长子的调查结果,毕竟是老战友,李锡文想打听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曹元海同志微微摇头,“具体情况你就不要问了,反正很不好,唉!
曼生同志前几年忙着谷办的工作,他妻子又太宠孩子,搞成现在这样,谷枢机也相当无奈,他在南下考察时,还找我谈了谈,让我多宽慰曼生同志,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
李锡文同志微微沉默,叹息道,“如何管好领导干部的妻子儿女确实是个大问题,南京这边也出了一些事情,前些天杨老找到我哭诉,说自己革命一辈子了,难道就不能将功折罪,非要让他断后吗?”
“最后你们怎么处理的?”
“我跟他解释功是功,过是过,党委政府又不能直接干预司法,他死活不听,闹得很不愉快,还叫着喊着要见谷枢机,我也没让他见!”
“有些原则必须坚持,不要怕得罪人,顾枢机一向也是这么教导身边同志的,哪怕是党的领导干部,犯了错误,该处理也要处理!”
李锡文做到了省委枢机,自然也有自己的消息网,他心中一动,他连忙说道,“老领导,我一定牢记你说的话!”
聊了几句之后,曹元海又询问李锡文在河南工作期间与侯逸文同志有没有接触,李锡文想起老领导刚才所说的话,心中多少有些释然。
他汇报只有一些往来,去北京开会时,也随同省委领导去过侯逸文同志的家中,毕竟侯逸文同志是河南的老领导,省里有不少干部都是他提拔的。
“还有吗?”
李锡文想了想,又告诉曹元海当年河南出了事情,梁朴同志被中央派过来担任省委枢机,对省委领导干部进行了大调整,一大批同志被拿下,而他则比较幸运被推为副省长,转任到地方。
李锡文意思很明显,当年梁朴大整顿时拿下了不少侯逸文同志提拔的干部,而他却是梁朴同志提拔上来了,与梁朴同志关系更亲近,与侯逸文同志的旧部反而有一些矛盾。
曹元海听完,想了想问道,“你们安徽省内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含糊得很,不过到这一步,李锡文自然清楚曹元海同志的意思,他想了想说道,“安徽省是新成立的一个省,省委班子是中央筹备的,班子成员中有没有和侯逸文同志走得很近的,我并不是很清楚,或许有,或许没有。
不过在十一大前的人事安排上,侯逸文同志曾经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询问南京市委副书记霍士开同志的安排,他说这是一位不错的同志,可以主政一方!”
“你们省委是怎么安排的?”
“省委讨论觉得霍士开同志相当不错,霍士开同志是山西临汾人,是山西学院首期毕业生,战争期间做过后勤工作,解放后调到江南省任职,在不同的岗位上都有不错的工作业绩,安排他到芜湖市担任市委枢机非常合适,侯逸文同志之后没有再打过电话!”
“这位同志今年多大?”
“比我小一岁!”
曹元海微微片刻后说道,“这个年龄做到芜湖市委枢机也很正常,如果你觉得不错,可以带到北京,让顾枢机见一见,侯逸文同志是老组织,他看好的同志一般都不差!”
李锡文自然听懂了老领导的意思,上面是什么情况,与下面的同志无关,只要自己没问题,不会被牵连,当然了,站队也很重要。
李锡文稍稍松了一口气,此时曹元海同志继续说道,“我听说侯逸文同志的妻弟与一些晋商合作做煤炭生意,不仅在山西做,在淮海省也有煤田!”
“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我们省虽然也有一些煤炭,不过品质不好,储量有限,并没有竞争优势,据我所知,目前皖南煤矿主要是地方国企和一些规模不大的私营企业在操作!”
“煤炭和钢铁、水泥不分家,安徽的铁矿储量很大,或许有一些你不知道的合作也不一定!”
“我会立刻做一些调查!”
曹元海对李锡文的表态非常满意,他想了想叮嘱道,“现在是新民主主义市场经济,党政机关要做好服务工作,不要影响了企业之间正常的贸易往来!”
放下电话,李锡文倒吸了一口气,很明显,上面的争斗已经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候,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子了?或许这一切早就应该发生,只是拖延到了今天才爆发罢了!
作为下一代年轻干部的佼佼者,李锡文虽然经历过惨烈的战争,但他前半生的政治生涯相对比较顺利,虽然升任安徽省委枢机遭到了一些攻击,但随着新一轮整顿的开始,老同志们也不再盯着他不放。
但这一段被攻击的经历对他的冲击不小,他第一次切身感受到高层政治斗争的严酷,谷枢机在都这样,等到谷枢机退休了,天知道斗争会多么的激烈!
虽然有些敬畏,但他是军人,经历过残酷战争的洗礼,并不畏惧这些,在冷静之余,他甚至感受到一种激情,虽然前面是一个个险峰,但既是危险,也是机会……
在战争年代,成败最快一两个小时就见分晓,不像和平年代,一个决策下去可能十年八年才见效,而战争年代的决策直接关乎整个团体的生死存亡:要么是牺牲好多部队,要么就是让对方牺牲好多部队;要么是我们失掉很多地方,要么是我们占领对方好多地方。
这种对抗非常残酷,也特别锻炼人,所以如果在战争中能够够玩得转、玩得透、体会得深刻,往往都有极强的决断能力,看准了就干,绝不犹豫,李锡文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这一次安徽的整顿,他做得也比较干脆,哪怕一些老同志跑来给他难堪,他也很坚定!
一来这是中央布置的任务,他需要做好,他也认为整顿一些乱象是必须的,不能由着一些干部子弟乱来,要不然长久下来,肯定要出事;
二来也是憋着火,一些老同志太过分,倚老卖老,欺负他这样的年青人,有机会咬一口,他绝不放过,他是厚道人,也能忍辱负重,但并不代表可以被人欺负,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
三来则是他隐隐察觉到了谷枢机的意图,虽然黄文秋已经调到南京,但黄文秋与丁承德还保持着不少联系,他就发现谷雨同志似乎更喜欢搞一些科研工作,而党内传来的种种情况又表明谷雨同志对很多工作已经放手。
最近谷雨同志最近对南京的考察也证明了这一点,谷雨同志询问安徽省各项整顿的情况时,虽然鼓励了一番,但说的并不多,而在考察南京光学所和光学厂时说了不少话,估计同志们要有长远的眼光,要高度重视科学技术的作用等等。
历朝历代,那些在位时间长的大有为之主到了晚年,往往都比较松懈,总会搞出不少事情,党内同志多多少少都有这种担心,甚至于谷雨同志自己也直言不讳的说过。
喜欢读书的李锡文对这种现象有自己的看法,一是封建统治者们个人的问题,或好大喜功,或骄奢淫逸,原来困难时期能够克制的一些缺点现在逐渐暴露出来。
二是统治者们的喜好被人摸透了,他未必是松懈,而是大臣们有了应对的办法,他们开始想尽办法钻空子,这也进一步削弱了统治者们的掌控难度。
一些同志认为谷雨同志爱名,对家人比较好,把这些当成他的软肋,所以有很多同志针对他的软肋做文章,尽管谷雨同志反对,但他们还是搞一些这样那样的事情,同时喜欢搞捆绑,谷雨同志的子女做得,我当然也可以做,而他就是受害者……
但这些同志忘记了一点,谷雨同志同样担心他的晚年出事,他也确实爱名,确实对家人好,但下面的同志拍马屁所得到的“名”,哪里比得上提前退休所带来的身后名吗?
而他提前退休,给下一代领导同志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利益,再加上谷雨同志身后名的护佑,只要谷雨同志的子女不干涉政治,谁又敢触碰谷雨的同志的子女。
所以李锡文同志有一个很大胆的判断,谷雨同志极可能想的是真退休,而不是假退休,他很可能真准备把舞台交给顾金声同志,然后自己去研究电子科技,若猜测属实,党内形势必然会发生翻天巨变,任何看不清楚的人都可能吃大亏……
当然了,这只是猜测,他也不清楚谷枢机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李锡文同志调整一下策略,整顿完全可以更加严厉一些,政治上更靠拢顾金声同志一边,这也由不得他,他的老领导现在是顾金声同志的关键助手,他就算不靠拢,别人也不相信呀!
而今天从老领导处听到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若是侯逸文同志都被打翻了,党内还有几个人可以挑战顾金声同志的?
就在才是案头上的电话响了,李锡文接过了电话,电话那边出现一个急促的声音,“李枢机,杨老吃了安眠药,发现时已经晚了!”
李锡文气得额头上青筋都冒了出来,自己遵守原则,拒绝了他的求情,他竟然自杀了,这算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要挟党吗?
但心里再生气,这件事也要处理,他想了想,打电话寻找省委秘书长,让他去看望一下,让他准备一下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报告中央办公厅。
过了一会,省委秘书长过来了,“李枢机,刚刚我得到消息,杨老去世前,给很多老同志打过电话,也拜访过好些位老同志!”
“这不奇怪嘛!”
“宋老跟我说,杨老有些一根筋,他在拜访老同志时,对您抱怨很厉害,对阻止不让他见谷枢机十分怨恨,据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说,这一次自杀也跟他见不到谷枢机有很大的关系!”
“真是天大的笑话,他见到了谷枢机,谷枢机就会放了他儿子?他儿子干了那么多事情,他还好意思到处求情,真以为党纪国法是为他们家开的吗?”
“李枢机,现在杨老去世了,我看有必要做一些安慰措施……”
李锡文当然明白,他压抑着怒火说道,“你过去问一问,看家属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违反原则,可以答应,这样一件丑事,我不想搞得全国都知道!”
秘书长点点头,“李枢机,报告怎么写,是如实,还是含蓄一些?”
“给中央的报告当然如实写,把对我的抱怨也要写进去,反正我现在是虱多不痒!”
“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没什么好考虑的,就这么办,你以为我不说,别人就不盯着我说事吗?没事都能搅三分,更不要说现在了!”
而此时此刻,谷雨正在前往井冈山的路上,20余辆汽车组成一列长长的车队,奔驰在丘陵地区的公路上,车队编为前站组、首长警卫组、随从组、后勤组4个车组,各组开车的时间以及车组的距离,都有明确的规定。
车队突然间停了下面,前面有条河,汽车必得要从渡船上过河,为防止出问题,工作人员已提前对渡船机器设备作了仔细的检查,对船工也一一进行了严格的审查,要求在思想上、政治上绝对可靠。
车队驶上轮渡,谷雨坐在轿车上,皱着眉头看着轮渡,老区的交通还是太差了,此时有个船工透过窗玻璃,看见了车内的谷雨,高兴极了,轻声地叫了一声:“谷主席!”
谷雨朝他笑了笑,卫士忙朝船工走去,示意他不要打扰谷雨,船工惶恐不已,显得很紧张,谷雨摆了摆手说:“不要紧!”
那船工脸上立刻又露出幸福的笑容,谷雨虽然习以为常,但却相当无奈,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谁能想得到后世人会在网络上看到那么多东西,又讨论来讨论去,什么领导威严,又有几个人真正相信,现在还差得远呀!
江西省委第一枢机马文林对谷雨特意跑到井冈山来考察,多少有些想不通,不过再想不通,领导过来视察,他都要认真接待。
也就在车队刚刚过河,停下来,重新整队之际,谷雨若有所思,询问道,“文林,革命时期,你有没有去过井冈山?”
“我是1929年去的闽西,然后担任红四军前敌委员会文书,那个时候红四军已经去了赣南!”
“李润石同志带着一千残兵败将,在井冈山开拓,筚路蓝缕,一步步建立起了两个主力军,非常难,要不是我仔细研究他那些革命措施,我们在北方的胜利也不会那么顺利,可以说,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有的今天!”
马文林是红四军的老人,谷雨这样评价他当然高兴,但谷李政见分歧太大,他不知道怎么回才最合适,谷雨也没准备让他表什么态度,他寻即交代王者俊同志,
“为了树立我的威信,革命探索过程中的很多牺牲就没怎么提,这不符合实事求是的原则嘛,等我退下来后,相关电影和出版物都要放出来,要不然对不起很多同志呀!”
马文林同志想了想说道,“谷枢机,为了维护党中央的威信和党内的团结,我相信李润石同志是能够理解的!”
“理解不代表心里接受,就算李润石同志接受,其他同志就心甘情愿的接受吗?就算在世的同志都接受,牺牲的同志呢?他们肯定希望自己的牺牲有价值!
党内讲团结,要顾全大局没错,但形势变了,就应该进行适当的调整,我退休之后,已经没必要继续突出我,到时候这些事情都要告诉下一代,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胜利不是什么神话,没有那么多牺牲和探索,就没有我们今天!”
马文林是童工出身,出生于1911年,他参加革命非常早,南北会师之后,他已经是师政委,抗战期间担任过集团军军政治部主任、政委。
解放之后,他先被安排到中央党校学习,然后调到广东担任省委组织部长,接着调任广西省委副枢机,然后调任中央监委副枢机,他是去年年初调任的江西省委第一枢机。
马文林同志资历深,能力不算很强,一直没有主政一方,但因为党内江西出身的高级干部不少,谷雨权衡之后,让他去江西担任省委枢机,然后给他搭配一个能力强的省长。
但随着谷雨坚定退休的决心,马文林再担任省委枢机已经不太合适,当然了,机会还要给,希望他可以做好整顿工作,所以今天这番话不仅仅有感而发,也有刻意安慰的意思,我要整顿人,但我不是针对莫某系统或者同志,而是针对那些作风有问题的同志,你们不要误会。
马文林并没有深刻的理解谷雨的内心,不过谷雨这番话,当着他和江西省委的同志说,他自然很感动,他说了两句感动的话后,谷雨摇摇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要实事求是的评判革命时期的牺牲和探索,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我们要教育党内同志不能忘了本,忘记了当初参加革命的初衷。
这段时间党内出现了不少事情,我看来看去,发现不少人,不管是台上的,还是已经退休的,忘本的不再少数,很多人已经变质了,他们的心思要么放在权力,要么放在金钱待遇,还有人为了子女,违反原则,问题不少呀!
我先来南昌,再爬井冈山,年后我会去再去热河,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就应该多看看老区,多想想革命时期牺牲的同志,看完了就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了!”
说来也凑巧,就在此时,通讯车上的同志收到了北京的电报,然后交给王者俊同志,王者俊看了两眼,然后交给谷雨,谷雨看完之后,“你看看,我说的一点没错!
这份电报说了两件事,一位中央局委员的妻弟被中央监委的同志抓了起来,而一位已经退休,在南京养老的同志,为了犯罪的儿子,竟不惜自杀要挟党!”说到这里,谷雨冷冰冰的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现在都这样,以后还了得?”
大面包车内部的气氛陡然间凝滞下来,不管是随同谷雨过来的同志,还是江西省委的同志,几乎在同时意识到更大的风波已经到来……